李斯琳想,大概永遠不會問爸爸當年想再要一個小孩的事了。在藺雨舟上看到了原諒和和解的快樂。那件事最終沒有發生,李潤凱一定也很難過。一邊是對的愧疚,一邊是對失去孩子的痛苦。所以後來對李斯琳有求必應。要一個答案又能怎麼樣呢?無非是把雙方都拉到痛苦的回憶中罷了。
李斯琳覺得自己早晚也是要有一個家的。關於家的複雜故事,早晚也要經歷。比如的這一次革命,讓家裡清爽溫暖,下了班就想趕回去,哪怕什麼都不干,就單純地窩在沙發里,亦覺得幸福。
藺雨落對說起藺雨舟要買房子的事,說起這麼多年來藺雨舟對「家」的:「你知道嗎李斯琳,我覺得你和小舟本質上一類人。雖然你看起來不會為任何人停留,而他可能會永遠停在原地。但當我看到你們新刷的房間,我就覺得,你們兩個,大概率會捆綁在一起了。因為只有想擁有一個家,才會去創造一個家。」
藺雨落好。
2019年冬天,李斯琳離開的時候,還在為自己的朋友遠行而難過。那時顧峻川說:這算什麼?遠行的只是你的朋友,卻大概率是藺雨舟那沒開竅的。
這件事上甚至沒有顧峻川看得。
也是在後來,藺雨舟有很多機會可以搬離李斯琳的家,但他始終沒有搬走,藺雨落才意識到,藺雨舟的真的遠行了。
「周末來家裡吃飯吧?」藺雨落邀請李斯琳:「順道幫我看孩子。我好累啊,不想看小孩。」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周末誰跟我搶孩子,誰就是我的仇人!」這種覺不亞於見自己親生兒了。
藺雨舟見這麼高興就玩笑道:「我能想像到早晚有一天你忍不住孩子的樣子了。」
「我可以搶,但絕不會。」
「你也可以自己生。」電話那邊突然傳來顧峻川的聲音:「自己生,想生幾個生幾個,免得天天打別人家小孩主意。」
「你怎麼聽我們打電話?」
「我老婆放免提,謝謝。」
「我沒放免提!」電話那頭「啪」一聲,顧峻川挨掌了。
李斯琳和藺雨舟相視一笑,掛斷電話。去藺雨落家裡那天,李斯琳刻意沒有化妝也沒有灑香水,怕對小朋友不好。小小藺見到就眉開眼笑,張著小手撲進懷裡。
顧峻川在一邊撇:「我兒這麼小就會演戲。」
藺雨落又打他:「就喜歡你是真的行了吧?」
李斯琳才不理他,抱著小小藺去臺看風景,藺雨舟像小跟班一樣跟在邊,隨時響應兩位「士」的需求。在不到半個小時時間裡,分別取過口水巾、水杯、換過尿不。藺雨落看他一趟一趟,就對顧峻川慨道:「小舟如果要做爸爸,肯定也是個好爸爸。」
「這我不會質疑。」
「不如我們找個都方便的時候出去旅行,讓他們幫忙帶孩子?」
「你去旅行吧。我陪我兒。」
「顧峻川你現在真的…」
「逗你的。」
「我也逗你的,我不跟你玩。」
藺雨落氣完他轉走了,去臺上抱過小小藺往藺雨舟懷裡一塞,拉著李斯琳走了。有禮要送給李斯琳。
那禮是一件服,以及一套修復好的餐。
關於這兩件禮的故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多年前那個暴雨災害的夏天,帶走了藺雨落和藺雨舟的父母。這件事所有了解他們的人都知道了。他們的家在那場雨後了一個廢宅。那時支匆匆前往北京,藺雨舟把自己關在學校里,那個老宅,他們幾乎沒再回去過。
而老宅里的東西,經歷風吹日曬,被歲月的風霜裹著,變得面目全非。他們無暇顧及,因為自己能活著、活下去就已經很難。
直到他們準備拿出全部積蓄翻修,再次回到那裡。當他們站在院子裡,看著破損的牆壁、牆角的野草、籬笆上織著的蜘蛛網,一瞬間想起他們的年。
他們的年,在那個小小院落里,滿是笑聲。
那天藺雨舟抹了眼淚。他其實年後很哭了,或許因為經歷過巨大的悲慟,讓他在年時代無數個黑夜之中蒙著被子哭泣,那大概耗幹了他所有眼淚。所以後來他的淚水變得稀缺珍貴。儘管他的心一如從前,但他的淚水很了。
顧峻川從滿屋子狼藉中連帶撿拿走了很多東西,很久以後,他們年穿過的舊服、用過的舊餐都煥然一新。他們的過去與現在接連起來。
現在藺雨落手中拿著的那件服就是其中一件,是和藺雨舟的母親從前穿過的。而那套餐,就是被修復的那一套。
因為災難來得突然,他們毫無準備,藺雨落拿不出更像樣的「傳家寶」了。
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李斯琳說:「我們家本來有祖母綠,說是傳了快十代了,但我父母走得早,沒傳給我們。別的東西,比如我們哈尼族的頭飾,也所剩無幾了。實在是非常抱歉,我們不是殷實之家。我其實這幾天也想了很久,這個禮太輕了,我總覺得拿不出手。可這又是我們能拿出手的最有意義的東西了。」想了想又說:「我指的不是金錢數量,是意義。」
「我知道啊。」李斯琳小心拿起那件服,比在上,笑著說:「不瞞你說,當初你穿拍照的時候我就看上了。我想的是這件服我穿肯定也很好看。作為模特,我第一次不服輸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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