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答案。

但以上說的一切可怕經歷，確實都發生在舒沅上，這是我親眼目睹，親耳所聞。我曾經一度以為自己能夠改變這一切，直到后來才發現，無論怎麼糾正，怎麼試圖保護弱勢方，學校的教育，依然無法扭轉一部分人已經堪稱頑劣的報復，他們無法意識到自己是在作惡，他們的天真是何等恐怖，何等傷人而不自知啊！

請恕我不懂法律，但法先生，我實在想說，與其追究所謂名譽侵權，追究舒沅到底說了多實話，傾訴了多令人同的痛苦，請看看那些文字背后的哀嚎吧！請不要縱容曾經用暴力手段奪走他人人生的“壞小孩”們了！

教育本該是引路的燭火，很不幸，我們卻只教出來太多致的利己主義者，這是教育的悲哀。

但我至堅信我們還有法律。

法律是國家的底線，是弱勢者最后的堡壘，是最后的希之火，讓懷揣著最后求生努力生存的孩子們，不必一次又一次，被當年可笑的死亡審判打倒，我也多麼希，這些孩子們能夠從法律的公義里，學到當年為老師的我沒能教會他們的真理啊！那就是人人平等，人人有尊嚴，人人，都應該被尊重。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我所說的一切均屬真實。”

【舒沅，記住老師跟你說的，人絕對不能只看一時的敗，知不知道？】

【所以，記得往前看吧！你要飛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遠，到那時候，你看到的世界就絕不會再是狹窄的，虛無的，而是無比的寬闊，無比的壯麗——那就是屬于你的人生。】

*

那一天。

最后的最后，直到法庭質證、詢問、調查的程序盡數終結，結案陳詞前，葉文倩又帶病上場，平靜卻如泣如訴的，講述了自己是如何因失去親如一家的表妹而飽打擊，又在看到舒沅新書出版及豆瓣高樓發布后倍震驚，最終選擇團結“害同學”，不再沉默縱容的故事后，蔣復才滿頭大汗的回到法庭中。

舒沅側頭看他。

知道這人剛才八又是“做好事不留名”，不知排布了個什麼大局，又匆匆趕回來，也不過是要回來親眼見證的發言，不由有些失笑。

“你干嘛去了？”

明知故問。

而蔣捂住作痛的肩膀，沖咧出個神兮兮笑容。

“，”他說，“等勝訴了，回家了就知道了。”

這麼自信？

舒沅搖搖頭。

低聲談間，下一秒，卻在他詫異眼神中，靜靜撕掉了顧律師此前為準備好的最后發言稿，隨后將碎紙塞進他手中。深呼吸過后，徑直起。

在這法庭中，作為當事人，終于第一次走上能夠“出聲”的位置。

只是面前原來不是法庭，也沒有法。

雙眼所見，不過家里那長短不一的舊沙發，坐著永遠樂呵呵的父親，上不饒人的阿媽，抱著黑貓的，還有——圓圓臉，大明，扎著馬尾辮，仰頭看向的小舒沅。

一切恍如舊時。

【你做好準備了嗎？這次也是你一個人嗎？】

【不。】

只是這次搖了搖頭。

【我不是一個人了。】

想。

而后，微笑驀地便躍然于臉頰。

“尊敬的審判長，各位審判員，你們好。

歷時數月，這場在推波助瀾下、飽輿論關注和廣泛討論的名譽侵權案，終于到了宣判的時候，諸位都辛苦了。而我很榮幸，能夠在結案陳詞之前，獲得一小段發言時間（笑）。當然了，我也是第一次，也曾一度為此苦惱。因為我從小不善言辭，極度怯場，更不知道如何向各位表達我此刻的心……直到剛才，我突然想到了年記憶里那只“丑小鴨”，一切變得豁然開朗了。

大家應該都知道丑小鴨吧？

那只鴨不像鴨，不像的奇怪種，無論在哪個族群，永遠都被排斥著，追打著。但倘若你去問那些驅趕它的小小鴨，我相信，他們的答案一定如出一轍——它不好看，它不是我們的同類。那實在是一種天真的惡意，你能說他們惡毒嗎？也不是，他們只是從眾，追隨某種本能和/。吧，它們和人類不一樣，他們沒有那麼多復雜的判定標準，不會去看你的人格，你的善良，你的溫，他們的惡毒直白到不值一提。沒有什麼算計，只是因為愚蠢。

而我的人生，就是這樣一只半品的人造丑小鴨。

畢竟，整個青年時代，除了胖，我想我應該沒有做過什麼錯事，但我就是莫名其妙不被喜歡——不被喜歡這四個字，對于一個年來說，實在是太可怕，太恐怖。所以結果大家也看到了，被關，被打，被孤立，被嘲笑，我其實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明人，做什麼都是錯的，尤其是沒有自知之明的反抗。為此，有個疑，甚至一直貫穿了我的整個青春時期，那就是：“我為什麼要做個人啊？（笑）”

當然，時過境遷，現在我已經不這麼想了，現在我很我的人生。

而把我從這一切拯救出來的，是知識，是書本，是“故事”……好吧，當然，還有。

說回正題。

其實正是從那之后，我開始發現，人類的悲喜真的并不相通。事實上，我們也永遠無法從一個跟自己經歷不同的人上汲取源源不斷的力量，相反，我們會恐懼他回饋一個不同的答案，但是文字不同。一個孤獨的孩子，往往能在文字中得到無盡的藉，因為字是死的，靈魂是活絡的，所有敏而早的孩子，他們都常能從那些故事里讀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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