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過一。

很快，他便反應過來自己當下的境：雙手被反縛在后，系在一鐵柵欄上，不僅很大程度上限制住了他的行自由，也在眼下這件本就狹窄、只有一床一桌的小小單間里，幾近嚴苛的規定了他的手腳活范圍。

蔣：“……”

他不死心地掙了掙背后繩結，兩分鐘后，便確定那決計是個沒有外力幫助不可能解開的死結。

看來對方是鐵了心想要來一出好戲。

他心底一聲嘆息，眼下唯一值得慶幸，大概只有自己之前尚存意識的配合妥協，似乎換來了一點聊勝于無的同理心：

肩膀上，此前讓他疼暈過去的鈍傷，已經被人簡單正骨后綁上夾板和繃帶；能覺到的臉上其他剮蹭傷口，也已經消毒理過，傳來微微刺痛。

然而這點略施小恩顯然也不能讓他完全放松惕。

只豎起耳朵，又仔細聽那一門之隔，門外傳來的嘈雜討論聲，似乎是那個手傷他的大個子在高聲質問：

“C，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做這些？！給他包扎干什麼，等他有力氣傷好了方便逃走？”

“就是啊！”

伴著酒瓶重重磕在桌角的脆響，有人不滿的附和：“而且我說真的，現在也不知道Boss到底是什麼想法，一開始說讓我們給他換幾服，偽造時間拍幾個視頻就跑，結果那的報了警之后，又說先別他了，要搞敲詐勒索那一套！簡直耽誤我們逃跑……最開始就該多花點時間，干脆把的也抓過來！”

“抓過來有什麼用？”

對面話音剛落，外頭客廳沙發上，正有一下沒一下換著老舊電視頻道的A登時冷聲一哼。

他雖是幾人名義上的行領導者和組織者，但從綁/架過后、“上頭”突然頻頻改計劃開始，這群不服管教的臨時隊友就擺明了有些微妙“異”。

因此，就算不滿，他也不得不強心底，裝作只是隨口挖苦幾句：“一開始……那個人就說了，綁了的也不能對怎麼樣，否則你們別想拿到錢，他也不會幫忙罪，你們可別忘了。何況現在埋怨有什麼用？當時我讓你們多搜搜的時候，沒見你們舉手。”

“這……”

“夠了，不用狡辯！”

A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視線復又瞥向那斑駁墻壁上極富年代、甚至了秒鐘的銅制掛鐘。

“比起在這罵這個罵那個，不如乖乖等他的電話安排！那個的等會兒也該出發了，準備收拾收拾，一個人跟蹤拍，一個人準備收錢跑，我跟C在這里等消息。”

他試圖就這麼收束話題。

然而，既已經是一七八舌討論下來，客廳里的氛圍，一時間也多有些僵滯。

眾人各干各的，各有各的小九九。

末了，還是四人中，那唯一能說幾句蹩腳中文的C，以一口親熱且嫻的音笑著鼓勵幾人：“嘿！兄弟伙，行了，怎麼都這麼垂頭喪氣？聽著，我們現在只是換種方法拿更多錢而已，你們想想，不殺人總比殺人好吧？”

“原本Boss只給我們每人一百萬，現在可是一億，雖然他讓我們只是走個過場，不準拿錢，但是你們想想，我們私下里分了他能怎麼樣？！這可是兩千五百萬金啊！”

C仿若一個窮兇極惡的賭徒，說起那筆堪稱天文數字的財富，語氣極煽。

“你的意思是……不聽他的話，直接拿錢跑，那里頭的男人呢？”

“當然是放了，拿到錢還殺他干嘛？還是那句話，真要被抓到了，不殺人總比殺人好吧？”

此話一出，剛才還在糾結他為什麼要去給蔣上藥的B、C兩人似也被說，眼神閃爍，一個對視間，都毫不掩飾對金錢的無比。

然而真正有“大局觀”的還是A。

見幾人有倒戈傾向，連忙跳出來擺明態度：“住吧！你們在想什麼？！我們拿了人家的錢，就是圖干完這一票不僅家里的親人能過上好日子，而且他還答應會請新加坡最好的律師，盡全力引導，把我們引渡回華盛頓——那里沒有死刑！你們現在反水，可那一億就算再多，被抓到之后有什麼用？！”

“你怕什麼！”

C搶過話茬：“人是他要我們綁的，大家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們被抓了難道不能反過來威脅他？本說好了殺人，現在又耽誤我們時間就是他不守承諾在先！有誰不錢，那兩千五百萬能花多是多也夠爽了！”

“你！”

“不要指著我的鼻子說話。反正都是給人賣命，那邊價格出得高，我們就選擇另一方，難道不對嗎？”

和B、D這倆明顯的墻頭草馬仔不同，A、C兩人，很顯然才是這次決策和帶節奏的關鍵方。

然而此刻，兩人偏偏又在整個事件的理方式上合作崩盤，氛圍瞬間劍拔弩張。

兩顆墻頭草為此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咕噥說著“那人馬上就要來送錢”，一個挎上裝有藏攝像頭的肩包，一個將自己喬裝打扮背脊佝僂的老頭，唯唯諾諾地打了兩聲招呼。

見沒人回應，只得灰溜溜地，一前一后離開套間。

只剩下客廳里各懷鬼胎的兩人，以及單間臥室里，已然豎起耳朵“觀察”了好一陣子的蔣。

當然，這幾人不是在氣頭上，就是沒有“全知視角”，自然無法發現，客廳角落那一包“贓”——即這四人從李立文家中搜刮來的那些個手表珠寶里，一枚銀的星形針背面，不過些微小拇指蓋大小的黑點，正閃爍著詭異的微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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