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鳶抬頭,迎上陸霆川嚴肅堅毅的面龐,后背被他箍在剛的臂彎里,有點硌,程鳶聳肩從他臂彎里輕輕出來。
“陸霆川,欠你的,我還清了。”
陸霆川微楞:“你什麼意思?” “你一直想立的心臟移植中心,可以繼續做下去了。”
“這就是你來這里的原因。”
陸霆川這句是肯定句,他擰眉問:“你和他們說什麼了?” “沒什麼。
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程鳶不想把剛才的況一五一十地講出來,自尊在剛才已經被傷過一次,不想第二次傷。
繞開陸霆川,自己的背包,匆匆下樓。
這個世界不欠自己什麼,程鳶更不想把人生的不幸歸咎于這個社會,亦或者某些人和事。
對于程鳶來說,活下去并且是有尊嚴的活下去,像個正常人一樣地活下去,才是首位。
至于自己的病,越人知道越好。
所以程鳶請假了。
不是強人,的在向發出警告,工作只是一個讓自己有尊嚴的活著的方法,還沒對工作執迷到不要命到程度。
一個人在家時,程鳶才突然發現,陸霆川真的很過分,還想把那本《人間失格》看完呢。
書是喪的,但用來打發時間也是不錯的選擇。
隨手拿起一本幾個月前的雜志easy,胡翻看幾眼,上面的明星大多數已經不認識。
以前買easy的時候,霸封的都是一些韓國明星,程鳶以前一度追過被稱為二代團天花板的東方神起。
后來,隨著歲月的流逝,自己的熱已經被生活和現實磨礪殆盡,如果現在有兩個選擇擺在面前,一是東方神起出道來的全部專輯和寫真,二是一篇影響因子5分以上的sci文章,程鳶會毫不猶豫選二。
聞璐來看程鳶時,發現了程鳶扔在床上的這本easy,也饒有興致地翻起來:“果然吶,沒追過星的生本就不存在。”
程鳶拿過耳麥式硅膠吸氧管扣在耳朵上,清爽純凈的氧氣頓時充滿的肺腔。
聞璐合上雜志:“一直以為你不會照顧自己,沒想到家里竟然備了家庭式吸氧機。”
“這幾年氧一直很低,尤其去年在onepaper工作的一年。”
“私企就是這樣,無休止的加班加點。”
聞璐目盼兮,問:“所以才選擇跳槽,來東大一院?” “有這方面原因,雖然晉升力不小。
其實晉升不晉升我沒考慮那麼多,除了這邊的辦公室政-治搞得比較厲害,其他工作量真沒那麼重,能按時上下班,福利待遇什麼都很好。”
“工資呢?陸霆川一個月給你多錢?” “現在還在實習期,過了實習期上萬差不多。”
聞璐旋陪程鳶坐在床邊,“上萬你就滿足了?要求真低。
這樣吧,你給我拉單子,我給你,按行業最高水平走,怎麼樣?” 程鳶搖頭:“聞璐姐,上次我中暑,你幫我做人工呼吸救我一命,我激你都來不及,怎麼還能從中呢?” 聞璐:“必須。
我聽說,你為了幫我托了層層關系,才找到東大一院病理科的王主任。
現在他們科的樣本儲藏和各種標本冷藏全都在文,這可是我們文這幾個月來第一個近百萬的盈利項目,我還要好好謝謝呢。”
程鳶一臉疑,靠在床頭的不免直子,“你說王主任和你們合作了?” 聞璐點頭:“對啊,不是你向他們推薦的文麼?” 這是怎麼回事? 王主任不是收了陸堯澄的錢麼?陸堯澄親口承認,程鳶更是親眼見到。
“那陸先生……就是陸堯澄,他……” “他呀……他答應我了,這件事以后不會再和陸霆川,并且絕對不會鬧到法院。
我來就是要告訴你,陸堯澄也已經同意,會盡力平息陸霆川打人的事,并且盡量不影響到他的工作。”
明明之前吵架時,聞璐和陸堯澄臉紅脖子的,恨不得下一刻就拿刀捅死對方,但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程鳶弄不懂:“聞璐姐,你是怎麼勸陸堯澄的?”
聞璐一聲輕笑,上一點兒不饒人:“男人嘛,和原始一樣,腦子里裝的就那點事兒,順捋,他們比寵都服帖。”
看程鳶一臉懵懂的表,聞璐艷的臉蛋兒帶著戲謔:“不懂?” 程鳶還是沒明白的意思。
聞璐眼微迷,探測程鳶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觀察一會兒才發現還是那副傻乎乎的模樣,于是湊近耳邊說:“沒聽過那句話麼‘床頭吵架床尾和’。”
程鳶的臉刷地紅了一片。
“以后你結婚了,也可以試試這招,包管你百試百靈。”
“我不結婚,這輩子都不可能。”
“話可別說那麼滿,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和你一樣的想法。
我和我弟聞欒差兩歲,又都學醫,學費高,我媽一個人把我和聞欒帶大,我作為姐姐,只想早點畢業出來掙錢養家,最后還不是為了生孩子,畢業證也沒領到?” 聞璐的離經叛道,程鳶不是第一次聽說,真正讓程鳶訝異的,是聞璐每次提起這件事時的云淡風輕。
在醫學的碩博研究生中,有一個極不人道也極不文的規矩——讀研讀博期間,不能懷孕生子。
這項規定不人道的地方就在于,它的限定范圍只包括,不包括男。
你以為你讀研是升學歷?是提升自我? 錯了,在你的導師眼中,你就是一個工人甚至t ouble make (麻煩制造者),如果能力好,能跟幫導師做做項目,你就是免費工人;如果能力不好,非但不能給導師帶來利益,還有可能妨礙到導師的工作進度,你就是麻煩制造者。
和高中畢業直接邁進大學,毫無防備地為大人一樣,本科邁研究生,同樣沒有任何準備和機會讓你學習。
你以為你的導師是老師嗎?不,在國外,導師被學生們統稱為boss。
這個boss就是資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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