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部寬敞明亮，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如同繁星點點，散發出和而溫暖的芒。

    顧客們的談聲、酒杯的撞聲、輕的音樂聲織在一起，既寧靜又溫馨。

    “高雅萌，我爸的師妹，也是警察學院畢業的，後來我轉行做了律師，專門理刑事案件。”

    段向嶼給兩人互相介紹。

    高雅萌跟印象中的律師一樣，簡潔幹練，一不茍，也很像警察，目淩厲，看得人肅然起敬。

    在律師這個行業裏並沒有人脈，尤其是家裏出事後，因為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持，那些業界知名刑事律師都拒絕接他們家的委托。

    如今既然是段野的推薦，自然沒有理由推辭。

    周穗站起來，認真跟高雅萌點頭：

    “高律師，麻煩你了。”

    “不用客氣，師兄拜托的事我自然會竭盡全力。”

    高雅萌並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從手邊致的黑手提包裏，取出了一份封完好的文件袋遞給周穗。

    “時間迫，我們就長話短說。這幾份委托文件你先仔細閱讀，有問題可以問，沒問題簽字給我。”

    周穗出裏麵的文件，快速掃了一眼，這是一份委托書。

    下意識掃向費用一欄，那裏被一條醒目的紅線劃掉了。

    抬起頭，疑地看著高雅萌：

    “高律師，費用為什麽被劃掉了？”

    高雅萌微微一笑，直視著周穗，目如炬：

    “現在不是談費用的時候。師兄代的事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個案子，更是一份責任。我會盡我所能，確保事順利解決。至於費用，等事辦妥後再據工時付費就好，明碼標價，叟無欺。”

    的話讓周穗心中湧起一暖流，迅速簽字，將文件重新放回文件袋中，雙手遞還回去。

    “我今天下午先去看守所會見你姑姑，晚上我們再麵。”

    高雅萌雷厲風行，拿了周穗簽署的委托書後，水都沒喝一口，匆匆告別兩人。

    ***

    高雅萌言之有信，周穗和段向嶼剛到賓館安排好住宿，就接到了高雅萌的電話。

    並不是個很高的人，周穗本來想請去好一點的餐廳吃飯，拒絕了，主提議去一個餛飩店。

    兩人到的時候，高雅萌已經提前點好了餛飩，整整齊齊三個大碗，自己正在吃著，邊吃還邊翻著卷宗，旁若無人一般。

    餛飩攤的燈在黑暗中跳躍，路邊的樹木在燈下搖曳生姿，那橙黃的暈在黑暗中擴散，散發出溫暖而人的芒。

    見兩人落座，指一指麵前的餛飩：“先吃飯。”

    高雅萌幾口喝完碗裏的湯，將碗搬到一邊，自己看著文件，耐心等他們吃完。

    周穗在這座城市生活了很多年，以前都是出高檔餐廳，還真沒有俯下來，認真嚐嚐路邊的野餛飩攤是什麽滋味。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香氣，那是餛飩獨有的鮮香，混合著蔥花和香料的味道，令人垂涎滴。

    攤主忙碌的影在燈下顯得格外高大，多種方言嘈雜聲混合在一起，

    “我需要提前跟你講一下，你姑姑的案子我已經看過卷宗，無罪的可能不大，目前國有過幾個相似的非法吸收資金案子，規模跟這個比還要小一些，刑期都在十五年甚至無期。我們現實一點，不要盲目無罪，而是降低刑期到十年以。”

    周穗有些手足無措，在的期裏，姑姑是可以無罪釋放的。

    “真的不能做無罪辯護嗎？我姑姑也是被人蒙蔽的。”

    高雅萌搖頭：

    “要知道，即便是所有的錢都賠了，犯罪行為已經發生，不可能無罪的。我會找準合適的時機退賠，將涉案金額控製下來，然後爭取減刑，這是最合理的辯護思路。”

    周穗這才明白，之前的律師給了多大的誤導。

    “周穗，我之所以決定代理這個案子，除了師哥的推薦，還有一個更為深層的因素。”

    高雅萌說：

    “你或許不知道，你的媽媽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出了援手。那時，我正麵臨學業的巨大力，幾乎無法支撐下去。如果不是的幫助，我可能早已放棄了求學的夢想。”

    高雅萌的話語裏帶著一種淡淡的懷舊和慨，繼續道：

    “所以，你不需要擔心我的立場問題。我不僅僅是為了完這個案子，更是為了回報你媽媽的恩。”

    周穗聽著高雅萌的話，眼中閃過一驚訝。

    搖搖頭，輕聲說道：

    “我還真不知道這件事。媽媽從未提起過。”

    高雅萌微笑著，那笑容裏充滿了溫暖和真誠，解釋道：

    “我之所以現在告訴你這個原因，就是希你不要有任何疑慮。我知道這個案子對你來說意義重大，我不想讓你覺得我是在利用這個機會謀取私利。我希你能明白，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要為你、為你的家庭爭取最大的利益。”

    周穗輕輕地眨了眨眼，目中帶著一難以言喻的複雜緒：

    “我姑姑…是什麽想法？”

    高雅萌沉聲道：“周瀟乙希速戰速決。告訴我，如果法律能給一個公正的裁決，即使刑期控製在十年以，也願意認罪。”

    周穗聽到這話，仿佛被一寒風猛地吹過。

    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場法律上的鬥爭，更是一場時間上的拉鋸戰。

    而姑姑周瀟乙，為了家族的榮譽和自的尊嚴，竟然願意承擔長達十年的牢獄之災。

    周穗的腦海中浮現出姑姑曾經溫而堅定的麵容，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慨和悲痛。

    知道，自己將要走的這條路，將是一條孤獨而漫長的路。

    這十年，對於姑姑來說，是從活力四的青年磋磨到中年，但對於來說，卻足以讓從一個青的，蛻變一個的大人。

    抿了抿，試圖將心中的苦咽下，但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控製地從眼角落。

    段向嶼沒有說話，手將攬自己的懷裏，輕輕拍了拍的手。

    “我尊重姑姑的決定。”

    周穗的聲音帶著一哽咽，但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請為爭取最好的結果，我把的未來托付給你了。”

    夜幕低垂，星點點，仿佛宇宙的碎片灑落人間。

    置這裏，周穗到一種宏大而震撼的力量，那是來自生活最深的力量，讓每一個為生活奔波的人，都在這個夜晚找到了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