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醫院人頭攢，住院部門口的盒飯餐車前圍了好幾層人。

    周穗拎著適合穿過人群，忽然覺得有些口，路過小賣部，準備進去買水。

    小賣部的售貨員正在整理冰箱，將十幾種雪糕擺出人的樣子，

    不知怎麽，腦海中忽然浮現起當年段向嶼請全班吃雪糕的場景。

    盛夏的午後，蟬鳴聒噪，教室裏也沒有空調，就靠那幾個壁掛的風扇，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在最熱的那一個周，每個人嗬出的熱氣都冒火，段向嶼幾乎每天都會請大家吃雪糕，每次他拎著雪糕袋子進教室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是發著的。

    學校的小賣部大部分都是一兩塊錢的雪糕，段向嶼也並沒有耐心去挑揀，就按著人頭手一抓，有什麽算什麽。

    第一次吃的時候，周穗都震驚了，原來一塊錢的雪糕也有這麽多品種。

    仗著是同桌，段向嶼扯開袋子讓先挑。

    “我不用，謝謝。”

    周穗沒吃過這麽廉價的東西，害怕有素和添加劑，會搞掉的小命。

    段向嶼並不知道的顧慮，還以為是在假客氣，麵皮薄，不好意思。

    “跟我客氣個屁，不吃你就等著熱暈，我還得給你扛醫務室去，”

    段向嶼並不允許拒絕，擅自替做了決定，出一的旺旺碎冰冰，順手掰兩半，遞給其中的一半：

    “你吃這個。”

    說著他自己也把另一半咬在裏，將剩下的袋子遞給龐曉鯤，全班人都熱洋溢地去搶雪糕吃。

    午休後的困倦，被這陣清涼的舒爽一掃而。

    再後來，段向嶼買雪糕的範圍就不會擴大到全班了，而是他們前後桌這幾個，不過每次都有周穗的。

    慢慢的，也喜歡上了旺旺碎冰冰的味道，一口下去冰冰涼涼的，還嘎嘣脆，一時不吃點帶素和添加劑的東西都覺得這天白過了。

    段向嶼很樂意跟分著吃,每次都是來挑選口味，他就很坦然地吃另外一半。

    後來出現雪糕刺客的時候，周穗從來沒有被刺過，因為這麽多年旺旺碎冰冰的價格一直沒變。

    周穗拎起籃子每一種都裝了幾個，還順手拿了幾不同的旺旺碎冰冰。

    掰開一的，邊咬著邊往神經外科的辦公室走。

    周穗到達上辦公室的時候，正好是飯點，辦公室裏有一半的人不在，另外一半正在吃外賣，手頭還翻著書。

    “你好，請問找誰？”一個新來的醫生看見周穗，主打招呼。

    沒等周穗開口，段向嶼起走到門口，攬著的肩膀將人帶進來，隨口說：

    “找我的。”

    新醫生有些八卦，眨著眼睛問：“家屬嗎？”

    段向嶼垂眸看周穗，微微點頭。

    新醫生做了一個wow的表，由衷地讚歎說：“嫂子好漂亮呀！也是我們同行嗎？”

    “我不是，”周穗笑著說：“我是來複查的，順便給你們送雪糕。”

    周穗的否認很模糊，說不準是在否認不是家屬，還是不是同行。

    周穗將那一大袋雪糕遞給段向嶼，看著他給辦公室的人分完，又去門口的護士站分發了一下，回來後袋子就空了。

    “我的那半兒呢？”

    段向嶼看到手中攥著一半碎冰冰，手跟要另外一半。

    周穗尬住，將手中那隻快吃完的遞給他：

    “你要不嫌棄的話，吃我剩下的這個？”

    段向嶼沒接，從口袋裏掏出一藍的碎冰冰，掰兩半兒，順手遞一半給：

    “看看我是怎麽對你的。好好反思。”

    周穗接過來那半，輕輕咬一口，清新的檸檬海鹽味在味蕾中炸開，清涼舒爽，悉的覺又回來了。

    “段向嶼，我忽然發現你鬼的。”

    周穗看著他說：

    “你當初先請全班的人吃，後來又請前後桌的人吃，最後隻請我吃。你是不是時候就喜歡我了？”

    段向嶼眉眼含笑著，聽完並不反駁，反而坐實了的猜測：

    “這就鬼？這不是追人的正常作嗎？”

    辦公室的人都很識趣，見他們兩個人湊在一起吃東西，其他幾個人咬著雪糕都出去了。

    周穗側看著段向嶼的側臉，他的骨相很好看，以前繪畫課老師說過，這種麵部皮平整骨，外廓線條流暢，山拔，鼻基底飽滿的是頂級骨相，最能扛得住年齡增長。

    段向嶼如果是個人的話，一定會是個凍齡人。

    他的脖頸修長，結堅突出，鎖骨清晰明快，

    “收著點，有點了。”段向嶼專心吃飯，出聲提醒。

    周穗端正坐好，出一筷子攥在手裏，衝著段向嶼脖頸的方向比畫一下，問道：

    “段向嶼，如果一刀紮在這個地方的話，人還有可能活下來嗎？”

    段向嶼眉頭一皺，看了看筷子間對準的方向，抬眼看著周穗說：

    “不一定，要看深度，也要看方向。這裏離頸脈很近，確實有可能一刀斃命，但也有可能紮在周圍組織，即使流很多，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哦。”周穗將筷子並攏，繼續夾著壽司吃。

    “周穗，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沒有，就是覺得你不是醫生嗎？想了解點人構造。別多想，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

    “誰擔心這個了？”段向嶼說：“有事要告訴我，不要瞞著我，隻要你說，天大的事兒我也能跟你一起擔。”

    “好，知道啦。”

    “還想了解點別的構造嗎？我都懂。”段向嶼一臉壞笑著看著。

    周穗夾起一個壽司塞到他裏，堵住他還沒說出來的話。

    兩人吃完，段向嶼收拾餐盒，兩人坐在辦公室的休息凳上喝茶。

    下一秒，簡榮主任推門進來，本來是要找段向嶼的，一眼看到坐在他邊乖巧溫順的周穗，腦子裏的記憶忽然就盤活了。

    “你...你不是那個傷的老師嗎？周穗是不？”

    “這是我們神經外科的主任，簡主任。”段向嶼給兩人介紹。

    “簡主任好。”周穗連忙打招呼。

    簡榮招呼兩人坐，腦海中的記憶繞了幾圈，忽然問周穗：

    “周老師，你跟段醫生是不是之前就認識？”

    段向嶼剛要，被簡榮低聲嗬斥住：“你別話，我在和周老師講話。”

    簡主任說話太有迫力，某些神態和當年的班主任老瞿很像，周穗也不敢撒謊，點頭承認說：“我們是高中同學。”

    簡主任嗯“哦”一聲，將上次段向嶼信口說的話一腦都倒給周穗聽了：

    “所以這小子說的是真的。”

    “你就是那個讓他念念不忘，寧肯違規違紀，冒著下這醫生袍的風險也要去救的那個前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