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赫揚無法從自己和旁人上預見即將發生的改變,一切都是未知的,有很多不確定,但一站到許則麵前,看見他的時候,就會再次獲得那種靜默安寧的狀態。
許則什麽都不用做,是存在著,就能帶陸赫揚逃離現實的所有,回到那個風吹起白窗簾,梔子花飄香的小房間。
“許則,許則。”
“……”許則睜開眼睛,皺了一下眉,坐起來,“你怎麽過來了?”
池嘉寒在他邊坐下:“沒怎麽。”
拿出手機看時間,自己大概睡了半個多小時,許則鬆了口氣。他了一下後頸上的抑製,說:“我在易期。”
“沒事,我帶了手環。”池嘉寒把一個紙袋遞給他,“吃點東西。”
“沙發髒。”許則要站起來去找幹凈的紙板,“你等一下。”
“你吃吧。”池嘉寒拉住他,“沒關係的。”
許則拆開袋子,拿出點心,沒吃,問:“出什麽事了嗎?”
“我哥今天晚上要結婚了。”
“……恭喜。”許則說。
“我有什麽好恭喜的,該恭喜的人是他。”池嘉寒趴下去,下搭在膝蓋上,手指揪著鞋帶,“我哥給我打了一百萬,說是給我的伴郎紅包。”
“真替他高興。”池嘉寒這麽說著,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悅的神,他撓撓眼尾,“外婆如果需要用錢,我打給你。”
知道許則肯定會拒絕,池嘉寒又說:“是借的,勸你早點跟我借,否則我爸知道我哥給我打錢,又要凍我的卡了。”
許則輕聲說:“好。”
他明白池嘉寒不是特意過來說錢的事,而是因為難過,所以來找他待一會兒。
很多年前,葉蕓華帶許則去過池家做糕點,於是許則到了同樣不說話,喜歡一個人待在房間裏的池嘉寒。
葉蕓華總是會把新鮮出爐的糕點包一小袋,讓許則悄悄先拿去給池嘉寒吃。
那時池嘉寒的父母已經離婚半年,父親的舊人帶著比池嘉寒大八歲的私生子來到池家,為名正言順的池太太。
後媽在客人們離開後把吃剩的點心扔給池嘉寒,那個私生子哥哥卻是個放學回來會帶他去花園秋千的alpha。
初三暑假,去書店的路上,池嘉寒經歷了第一次發期,是多年不見的許則在小巷裏把他從幾個混混alpha的手上撈出來,帶到特助中心打抑製劑。
池嘉寒厭惡alpha,厭惡來源於自己的父親和遇到過的壞人,隻有哥哥和許則是唯二的例外。
“我先走了,要提早去酒店做準備。”池嘉寒呼了口氣,直起。
許則跟著他站起來:“天要黑了,不安全,我送你。”
“不用的,司機就在外麵。”池嘉寒說,“我走啦。”
他想笑一下,但是沒能笑出來,許則看了池嘉寒片刻,抬手他的肩膀。
把池嘉寒送出汽修廠,許則往回走,有人住他:“哎許則,怎麽隔三差五就有人來找你,今天一天來倆。”
“兩個?”許則停住腳步。
“是啊,前麵還有個alpha來了沒一會兒就走了,我以為你知道呢。”
想到陸赫揚應該也是今天回國,許則立即問:“長什麽樣?”
“就……高中生的樣子,跟你差不多高,看起來很有錢。”
“好,謝謝。”
許則出手機,想發信息問陸赫揚是不是有什麽事,但又想到陸赫揚沒有醒自己也沒有給自己留言,大概隻是過來看一眼——雖然許則不曉得陸赫揚是怎麽知道他在這裏打工的。
經理從隔壁店裏出來,喊許則算工資。許則去他辦公室裏看了整個月的工作單,確定沒有問題後簽了字。
“活幹完了的話你就回去吧,這個月你也累的,過兩天就開學了,在家休息休息,工資明早打你卡裏。”
許則點頭,經理抖抖煙灰,又說:“你這麽好的苗子,學東西快,又能吃苦,不該在這種地方。好好學習啊,考上大學了跟我報個喜,知道沒。”
“一定。”許則回答。
晚上,婚禮的流程一走完,池嘉寒就不見了。賀蔚穿過托著酒杯談笑風生的賓客,走到禮廳外,這裏是酒店頂層,臺上嵌著一個s形泳池,圍欄全明,不遠就是海。賀蔚稍稍有點恐高,一邊捂住心口一邊走,終於在角落那頂遮傘棚下看見一顆悉的腦袋。
繞過木欄,賀蔚走下臺階,池嘉寒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看什麽。
走近了,賀蔚才從高樓的風聲裏聽見池嘉寒在哭。
他的第一反應不是上前安,而是轉跑掉——憑池嘉寒的脾氣,要是在哭的時候被別人發現,一定會氣得再也不想看見對方。
但賀蔚最終還是沒跑,真要跑了才是傻子。
他很冷靜地朝池嘉寒走過去,然而由於線不佳,半道被椅子絆了一下,他整個人狠狠踉蹌幾步。
“我靠……”賀蔚要嚇死了,真怕自己沒剎住車從玻璃圍欄上翻下去。
池嘉寒被驚,一下子不哭了,問他:“你幹嘛?”
聽見他帶著哭腔的聲音,賀蔚到了安。他站穩後在池嘉寒邊坐下來,說:“沒幹嘛,找你聊天。
”
“有什麽好聊的。”池嘉寒吸了一下鼻子。
賀蔚從前的口袋裏拿出方巾遞給他:“好啦,那不聊了,我陪你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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