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東西不是將軍，是攝政王殿下送的？！”

    沈玉梔忙往周圍看了看，和迎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輕聲些，吉祥巷不隔音。”

    剛剛不藏還好，藏了反而勾起了迎春的好奇心。

    接連追問之下，沈玉梔隻好同說了實話。

    迎春趕忙捂住，心虛地道：“我就是太震驚了，你和攝政王殿下怎麽會扯上關係的？”

    “我也不知道。”沈玉梔輕歎氣，“他甚至還說要娶我。”

    “什麽？！”迎春震驚得瞪大了眼睛。

    “就在我去立戶文書那天，他給我看了聘禮。”

    迎春倒吸一口冷氣。

    若非了解沈玉梔，都會覺得在說大話。

    “那你怎麽回的？”

    “我不好直接拒絕，便說考慮一番。”沈玉梔麵難，“他今日送我回來，還提起了這事。”

    迎春急得直拍大，一臉的惋惜。

    “小姐，那可是攝政王殿下！你怎麽不直接答應他啊！到時看誰還能欺淩到咱們頭上來？”

    沈玉梔清淩淩的眸子看向，“我自然清楚他的滔天權勢能給我帶來怎樣的份地位，可是你想過沒有，這世間一切都是相對的。”

    “福運必定伴隨著禍患，安全必定對應著危險。我擔心我付不起榮華富貴、地位卓絕的代價。那有可能是我的命！”

    迎春心一震，怔怔地著，半晌才喃喃道：

    “我不如你通，但你既然這樣說，肯定有你的道理。咱們還是再考慮考慮吧，攝政王妃可不是那麽好當的。”

    沈玉梔心道：我就沒考慮當過。

    把裝著香料的盒子遞給迎春：“這是他給我的謝禮，你幫我分類整理下吧。”

    一縷晦，在心上轉瞬即逝。

    “往後莫要提他了。”

    ＊

    第二日便是清明節。

    節前好不容易放晴了幾日，這天又下起雨來。

    沈玉梔早早就準備好了貢品香火，又雇了一輛小馬車，天剛亮，便踏著清冷的春雨，向城外而去。

    “安兒，冷不冷？”沈玉梔幫倚靠在邊的小娃娃整理了一下領。

    他捧著個餅子，吃得噴香，搖了搖頭，脆生生答：

    “不冷～娘親冷嗎？安兒給你捂捂。”

    說著，就把他的小手搭在了沈玉梔手背上。

    母子兩個都瘦、白勝雪。

    沈玉梔心一暖，綻放出一抹和的笑意。

    “謝謝寶寶。”

    迎春坐在安兒另一側，由衷誇獎道：“小爺真是孝心又懂事。”

    小娃娃最喜歡聽人誇他了，幫沈玉梔捂手更賣力。

    沈玉梔笑道：“是啊，如今不比在蔣府，咱們出門，便沒人能帶著他一起玩，不然這麽遠的路，我是不想折騰他的。”

    安兒搶著說：“安兒不折騰！安兒想和娘親一塊！”

    大人的種種經曆，養了他們的是非好壞觀念。

    小孩子卻如白紙，更加純粹。

    他不覺得擺攤的環境髒、也不覺得路途崎嶇是委屈自己。

    反而有娘親的陪伴，這一路充滿了好奇和欣喜。

    馬車吱呀呀駛出了城門，進了山路。

    沈玉梔為弟弟沈藏鋒立的冠塚，就在萬複蘇的嶺南山上。

    本就難行的山路，因為下雨更是泥濘，馬車吱呀呀，都快給沈玉梔晃投吐了。

    後頭來了輛氣派的馬車，比們的車穩當、行得快。

    車夫怕惹事，主給他們讓路，結果車子陷進了一個枯葉掩蓋的土坑裏。

    就聽“砰！”的一聲，車子猛地一栽，沈玉梔等人差點摔了！

    迎春扶著沈玉梔二人下了車，不滿地道：“怎麽回事？”

    車夫一臉歉意：“轂斷了，走不了了。”

    迎春：“什麽？我們還有好一段路呢！”

    “我知道您急，但是這車子一時半會兒也修不好啊。”

    迎春還爭辯，被沈玉梔攔住了。

    “小姐，怎麽辦啊？”路上泥濘，迎春主接過安兒，問沈玉梔。

    不等沈玉梔開口，後頭忽然傳來一個驚喜裏帶著刻薄的聲音：

    “前頭的可是玉梔妹妹？”

    沈玉梔扭頭看去，後頭那氣派的馬車裏，走下來一個小腹微微凸起的婦人。

    兩個丫鬟扶著，仔細得。

    “夫人，您千萬當心。”

    “本夫人心裏有數，”看著沈玉梔，笑盈盈地說，“見到故人，怎麽也要說上兩句的，是不是啊，玉梔妹妹？”

    “寧夢雪？”沈玉梔撐著油紙傘，過山裏白蒙蒙的霧氣，看清了來人的臉。

    寧父就任於吏部，以前和沈家有，兩家父母有意結親。

    不過因為沈玉梔不喜，婚事便沒有結。

    雖不是的本心，但寧夢雪因為這事，還被京城人嘲笑了一陣子。

    看如今的打扮，儼然嫁做人婦，有了孕。

    寧夢雪打扮得華貴，頭戴金鑲玉釵，是名貴的蜀錦所製。

    輕輕地理了理頭發，手掌若凝脂，不沾春水。

    “玉梔妹妹認出我來啦？幾年不見，你樣貌出落得更漂亮了呢。”

    沈玉梔淡淡道：“多謝誇獎。”

    “隻可惜，這布麻，配不上你的貌，唉，委屈你了。”

    沈玉梔姣好的麵孔疏冷了兩分，不想與多說：

    “寧夫人言重了，既是有事，就請上路吧。”

    寧夢雪臉變了變，偏偏不走。

    “急什麽呀？”輕小腹，笑得幸福，“本夫人是去山上還願的，反正寺廟就在那裏，又不會跑掉。”

    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哎呦了一聲，“倒是沒問玉梔妹妹是去做什麽……沒記錯的話，你弟弟的墓，也在這山上吧？”

    滿意地看到沈玉梔臉發白，笑得更得意：

    “若不是怕衝撞了我肚子裏的麟兒，我真想捎你一程呢。”

    沈玉梔漆黑冰冷的眸子直直地紮了過來，語氣比這山雨還要寒涼。

    “寧夢雪，當年我的掌你沒吃夠是不是？”

    好似無形的耳，摑在臉上，瞳孔猝然一，從骨子裏害怕起來。

    不過很快，就克製住了緒。

    “沈玉梔，你當年可以仗著沈家的勢欺淩我，現在又能靠誰？別忘了，你已經不是鎮北將軍夫人了！”

    “而我，是國公府世子夫人！說起來，還得多謝你哥哥當年不娶之恩呢，不然我也和你那倒黴哥哥一樣，為階下囚了……”

    “啪！”

    沈玉梔快步上前，照著寧夢雪的臉就重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