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這位爺，您這是要帶我去哪呀......”

    林霜音在囚籠中，不由得一陣脊背發涼。

    寒傾一聲不吭，引人將囚車帶去了刑部，那片腥臭昏暗的牢房。

    在這裏，林霜音見到了一個怪。

    雙臂都用鏈子吊墜在屋梁上，遍沒有一寸能看的皮，散發著腐敗的氣息，地上還放著十幾個骷髏頭。

    但這怪分明還是活著的，也不知道他的命是究竟怎麽留下來的。

    心裏瞬間湧上一層莫名的悉。

    但極致的惡心、還有更為洶湧的恐懼很快就席卷掉了的理智。

    “啊！！”林霜音害怕地尖了一聲，“這是個什麽東西呀......？”

    隔壁牢房，有一個馬上就要死的囚犯，麵恬靜淡然，主解釋道：

    “唉，咱們叛國大將軍之子陸懷瑾，都快了咱們這裏的吉祥了，整個刑部的犯人，就沒一個活得比他更久的。”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裏得罪了長公主還是晏大人，居然要到這種待遇，嘖嘖嘖......”

    人其實是很怕死亡的。

    但是每一個來刑部關押過的人，但凡看到了陸懷瑾的慘狀，都會覺得死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多謝陸大人啊，力行，讓他們不再畏懼死亡。

    寒傾將囚車推進了陸懷瑾的牢房，讓人把吊著的那團怪放下來，接著又把林霜音放了出來。

    牢房重新鎖上。

    “陸......怪！你不要過來！”

    林霜音恐懼極了地往後去，裏哆哆嗦嗦的說著各種嫌棄的詞匯。

    但現在的陸懷瑾，顯然是沒什麽力氣的，像團泥似的癱倒在地上。

    而他的嗓子早就被毒啞了，除了啊啊哦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們二人，隻能活下一個。”

    晏辭饒有興致地坐遠了些，雙臂叉抱在前，“隻要赤手空拳打死對方，便能重獲自由。本說到做到。”

    “重獲自由...... ”

    林霜音立刻惶恐地嘟囔起來，“我要自由，我絕對不要變他這樣！！”

    見陸懷瑾似乎真的沒什麽力氣了，便鼓起勇氣支棱起來，試探著，一步步走了過去。

    殊不知，陸懷瑾雖然說不出話來，但心裏清醒的很——

    他苦苦熬了這麽久，不就是一直等著這一天的自由嗎！

    他要自由！他再也不想在這破地方待著了！！

    就在這時，一陣極強的衝擊襲來口，他頓時雙眼發昏，被眼前狼狽不堪的子重重踢了一腳。

    沒用！陸懷瑾神智潰散地咬了咬牙。

    他上一大片潰爛的傷口，早就對這點疼痛麻木了！

    也不知究竟是發了哪來的力量，陸懷瑾突然咆哮著站了起來，儼然一個徹頭徹尾的怪！

    他麵詭異的猙獰，倏地手扼製住了林霜音的嚨。

    林霜音眼瞳暴睜，猛然清醒。

    隻知道，要是再害怕下去，就會被陸懷瑾打死了。

    兩人瞬間廝打在一起，雨點般的拳腳落在對方的要害上，掙紮聲，嘶吼聲，咆哮聲......充斥著本就抑的牢房。

    晏辭就這麽坐在外邊，麵不改地看著他們互毆，俊朗的眉目浮著病態的暗芒。

    這些人，在前世那般折磨他的願願，今天終於要死了。

    縱使願願說過，被關著折磨的時間隻有十四天。

    可現在，不論這些人過得有多麽生不如死、狼狽不堪，他都覺得不夠償還那份債。

    怎麽都不夠！

    牢房中的廝打持續了將近兩刻鍾，林霜音逐漸占了優勢，上的服卻變得殘破不堪，臉也被揍得麵容扭曲。

    “砰！”

    眾人忽聞一陣轟然倒塌的聲音。

    疲力竭的陸懷瑾，終於被涼國的亡國公主林霜音，一拳接一拳，活生生地打斷了氣。

    死不瞑目。

    像是在斷了氣的那一瞬間，他整個就迅速開始癟了下來，仿佛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似的，早就爛了。

    “哈哈哈哈......我打死他了！我終於打死他了！”

    林霜音不可置信地抬起手來，拉著牢門，笑得有些癲狂，“大人，您說到做到，快放我出去啊......”

    晏辭懶散地抬了下手，示意寒傾放人。

    牢房的鎖卸下。

    林霜音喜出外，也不顧自己上穿著什麽破破敗敗的裳，踉蹌著步子落荒而逃。

    然而在邁出牢房的下一秒，便又被軍以新的罪名抓了回來。

    新的罪名，竟是當眾誅殺大頤的朝廷命。

    林霜音：......？

    “賜毒酒吧。”

    那清冽好聽的嗓音，漫不經心地說著不帶毫溫度的話。

    晏辭終於氣定神閑地起了，一敞擺邁出牢房，再也不看這裏一眼。

    任憑林霜音發出各種哭天搶地的哀求聲，都渾然不聞。

    出了刑部，他換下那深緋的服，出裏邊白似雪鬆的織金錦袍，角洋溢著一抹期盼歸家的笑意。

    仿佛整個人都幹淨得不染纖塵。

    —————————

    韻宮。

    縱使換了一服，晏辭還是生怕自己上殘留著牢房的腥味，就用浸泡過茉莉的清水洗了一番麵容，這才走進宮門。

    便見韻宮上下的宮人們，都在忙碌地收拾著什麽東西。

    而淩願欣就在母的陪同下，把小小一隻的淩慕辭按在床上，給他套著手鐲玩。

    “一隻手，戴兩隻金鐲子......”

    淩願欣了小嬰兒的鼻子，嬉笑起來，“你怎麽一個人戴那麽多隻鐲子啊！”

    “願願這又是在做什麽？”

    晏辭將一切收眼中，忍不住發出縱容寵溺的笑聲。

    淩願欣笑瞇瞇地著他，“以前早就說過的，要把這四個鐲子給我們自己的孩子戴的呀。”

    於是晏辭又湊近了一些，仔細打量起淩慕辭。

    小不點的兩隻眼睛很是晶亮，滴溜溜的，黑而靈。

    雖是男孩，但眉眼和鼻子都像極了他母親那般秀氣，臉蛋也嘟嘟的。

    兩條乎乎的小臂，分別鬆鬆垮垮地套了兩隻鐲子，看著莫名好笑。

    “這樣戴，確實是多了點。”

    說著，他便從小不點的兩隻手臂上各取下一隻鐲子，又分別套去了淩慕辭兩條嘟嘟的上，“但是這樣就剛好。”

    “撲哧！”

    淩願欣忍不住笑出聲，歪著腦袋纏上了晏辭的手臂，“他好像一隻被金圈栓了四肢的烏啊！”

    晏辭先是愣了一下。

    他本是沒這麽覺得的，可這會兒再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竟也覺得像隻烏了。

    下一瞬，韻宮的主殿發出一陣溫婉輕快的笑聲，夾雜著男人黯啞低迷的寵笑。

    夫妻二人十分不厚道地一起嘲笑起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偏偏淩慕辭還聽不懂這些，還咿咿呀呀地跟著爹娘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就又哭了，吵著要喝。

    母連忙把可憐的小不點抱開，去另一間屋子喂了。

    晏辭這才寵溺地了小公主的發頂，詢問道：“宮裏的人，這會兒都是在忙著收拾什麽？”

    “如今涼國的戰事已經平定了下來，我和陛下請示過了，要和你去一趟昔日涼國的國土，安民生，以示大頤皇恩。”

    淩願欣小鳥依人地纏著他的腰，放低了聲音，“順便，陪你去探尋你母妃的下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