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鈞見是外甥前來，笑容和藹，“公主殿下，怎麽又大駕臨了？”

    “舅舅。”淩願欣靜下心來深吸了一口氣，“敢問，晏辭在五月初三那日午後，是不是來尋過舅舅？”

    “自然，不然臣在今日，本就不必現。”

    虞意鈞的眸瞬間冷清，“臣會答應他的請求，跟他本人沒有關係，隻是單純不想耽誤殿下的終大事而已。”

    “欣兒明白舅舅的好意，隻是想過來打聽一下，舅舅當日是否為難了他......”

    淩願欣說得輕輕的，盡量將聲音放得平靜，顯得自己不那麽偏心晏辭。

    溫離吃了一驚，心道公主的心思真是細膩極了。

    明明他和大人什麽都沒有說，但卻能迅速找到這裏。

    “他這是向你，告了舅舅的狀？”虞意鈞哼了一聲，又瞄向溫離，“或者是你告的狀？”

    溫離目很是無辜，“屬下和大人，真的什麽都沒說啊......”

    “與他們二人無關。”淩願欣眸真誠。

    “欣兒那天，在宮裏等他等了很久，再見他時，隻覺得他臉不大對勁。今日見到舅舅也在，便有了這個猜測。”

    虞意鈞歎了口氣，轉進了軍營，“既然公主都已經猜到了，臣也沒什麽好瞞的，隨臣進來坐坐吧。”

    一位士卒為兩人端來了茶水。

    “聽說，公主已經帶著晏大人見過皇後娘娘了？”虞意鈞輕抿一口茶，“娘娘對他態度如何，怎麽說的？”

    淩願欣愣了一下，隨後簡略講明了晏辭幫母後尋到了治療心疾的藥草的事，最後道：

    “母後不在意晏辭先前支持父皇修道的事，也放心將我托付給他......”

    “這跟先打一掌，再給一塊糖有什麽區別！”虞意鈞的嗓音帶著將士獨特的沙啞，“那就算娘娘不在意了，可是臣還在意啊！”

    他聽起來有些怒意，卻很無奈，“且不論三年前他站什麽立場。臣這樣做，也是想趁他有求於臣的時候，給他一點教訓在前！”

    “所以，舅舅你......當真為難他了嗎？”淩願欣把手中的杯子放下。

    “不錯！”

    虞意鈞本就不善言辭，這一刻辯解起來，顯得擔憂又慌：

    “他現在是可以對你好！但晏辭此人心狠手辣，為了權完全可以不擇手段！誰能想得到他以後會怎樣，會不會像陛下那般......哎！”

    “所以臣，也是生怕公主殿下在他上陷得太深了，將來重蹈你母後的經曆啊！”

    淩願欣緩緩點了下腦袋。

    舅舅不了解阿辭對的意，觀點自然會片麵了些，但能意會舅舅的用心。

    何況自己都不能明白，這一世的晏辭為什麽如此看重權力，幾近瘋狂。但是重生一世的人，從的角度能夠看得特別清楚——

    正是因為有晏辭在，大頤才能維持現在這般相對穩定的局麵。

    需要跟舅舅解釋嗎？

    然而舅舅隻是一員純粹的武將，也不似皇弟和母後那般學得博采眾長，怕是本解釋不通......

    思索到最後，還是選擇幫的阿辭說些好話：

    “欣兒能夠明白舅舅的關心。隻是我與晏辭很快就要婚了，還請舅舅看在我的麵子上，今後能與他通融一些。”

    虞意鈞這才神稍緩，“那也要看他對公主殿下如何！他要是敢對你做什麽出格的事，臣就算拚了這條命，也絕對不會跟他好過！”

    “他不會的。”淩願欣笑了下，終於問出最想問的事：

    “就是不知舅舅是否願意，前日究竟對晏辭提了些什麽要求？”

    虞意鈞盯著看了片刻，不大願地舒了口氣，才去吩咐士卒，“去把他寫的書取來。”

    “書？！”淩願欣心頭一震，“舅舅您......讓他立了書？”

    “男子漢大丈夫，區區流點算什麽？”

    虞意鈞停頓了半晌，但臉還是浮現了些微慚愧，“是，舅舅承認，讓他寫百字書保證絕不辜負你......興許是做得有些過了。”

    還是百字的......這要究竟要取多啊？

    雙手有些發地接過士卒遞來的宣紙，可萬萬沒想到，這份書的篇幅有這麽大。

    幹涸的已經了深褐，凝結在紙上，如此目驚心。

    第一眼，淩願欣甚至都沒仔細看，便心疼地把紙合上了。

    “舅舅，為什麽要這樣......”有些迷茫，“萬一傷了他的子，讓他在比試上失利該如何是好？”

    虞意鈞有些難為地拉下臉來，“臣原想著，既然臣答應他會出手相助，那比試就不至於出現劣勢。隻是沒想到了第二場……居然還得靠他。”

    結果一說到第二場球賽，淩願欣瞬間想起了晏辭在賽場上勢不可擋的姿，眼睛倏地就發酸了。

    “好了公主......”

    見眸子逐漸顯紅，男人隻好嚐試著安，“現在不讓晏辭多吃點苦頭，怎麽讓他以後長記？舅舅答應你，以後不會了。”

    “再說了，舅舅後來不是還出手救了他一回嗎......舅舅真的知錯了啊。”

    一滴清淚，“啪嗒”一聲滴到紙上幹涸的漬上。

    淩願欣忍著淚意過目完了全篇書，最終還是沒能收住淚水。

    那深的漬像是到了淚水中的緒，在紙上微微漾開。

    緩緩將紙收好，還給舅舅。

    虞意鈞不解地追問：“公主不打算把它帶走嗎？”

    “我不需要他跟我做出什麽保證。”

    淩願欣抹淚起，流出苦的笑，“這張紙，就勞煩舅舅一直幫我收著吧。”

    一百來個字，不多但也不算。

    記憶不算出奇，但還依稀記得兩句——

    【晏辭甘願出生死，惟求願欣喜樂康健。】

    【寧負天下一切，但絕不負願欣。】

    ......

    在回韻宮的路途上，淩願欣沉默了許久。

    想起那天傍晚，晏辭回宮時上看著並沒什麽大礙，唯有臉不太好。

    終於忍不住問溫離：“他取的，到底是哪裏的？”

    溫離心想，反正事都已經被公主發現了，他定要把真相說得煽些，看看能否為大人謀取點福利。

    於是他故意吞吞吐吐道：

    “大人他，生怕您看到了傷口會擔心他，特、特意要求從左肩上取的，這樣便能用袖袍擋住了......”

    淩願欣果然更加了，就連心尖尖都在抖似的。所以回到宮裏，二話不說便找去了晏辭辦事的側殿。

    晏辭正好剛剛看完一封函，便見小公主出現在殿門，還不知道真相的他愜意地笑了笑，起相迎，“願......”

    然而話音未落，下一秒，他便眼瞳驟——

    迎麵走來的小姑娘臉頰通紅，像是憤極了。

    起抬手來，就要去剝他的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