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年牽著的披帛，又將拉近兩步，黎梨才聽清他問：「你要去嗎？」

「他的畫廊。」

雲諫坐在桌上，黎梨靠近他的手邊，幾乎可以與他面對面平視。

黎梨解著他腕間的紗，隨口反問道：「那你去嗎？」

雲諫搖搖頭。

那邊蕭玳與沈弈清點著畫卷，遠遠替他回了：「他去不了。」

「我不是說明日事多麼，他明日得去吏部領任。」

黎梨手上作稍緩，這才想起校尉武試過去了許久，算算日子，他確實也該去吏部領武的憑與魚符了。

琢磨著，這似乎是雲諫的第一個武頭銜。

「知道你喜歡他的畫。」

雲諫垂眸著地上的半塊影，輕聲道：「可畫廊之所臨近京北城郊，如今了秋又賊盜猖狂，路上不定安全……」

「若你想去，等我領任回來陪你去吧。」

黎梨的眸稍微晃了晃。

年手撐在桌面上，指尖仍輕輕按著的披帛，因著稍微低頭而籠了半張臉的影，看不清他的神。

端詳著他額前垂下的髮，一直不吭聲，直到良久之後他終於抬起眼簾，二人對上了視線。

黎梨甜甜笑了起來：「我不去。」

「我在學府等你回來，陪你慶賀領任好不好？」

第21章 雨夜

夕已至，京城的甜香居前仍然人來人往，排隊的長龍一直延至街口那對古樸石獅子面前。

向磊著專注挑選點心的自家公子，倍無語，再看一眼他腰間花里胡哨的綢帶木劍，更生出些恨鐵不鋼的意味。

「公子，玩喪志啊！你說你，出了吏部就要去買什麼玉墜子。」

「買了墜子又要來買點心，甜膩膩的點心有什麼好吃的？你拿這半個時辰的排隊時間，去選一把稱心如意的新劍不好嗎？」

他搖頭嘆氣道：「今日領任，那吏部員都憋著笑呢，哪裡有武上任佩把木劍的……」

話音落完，雲諫稍微一頓，向磊心想，聽得進意見，公子還有救，便繼續勸道：「所以說啊……」

那邊雲諫卻指了指手下的糕點，說著：「蓮子糕口味偏甘，不吃，其餘的都包上幾件吧。」

向磊滿腹話語一噎，險些被自己一口氣嗆死。

看來沒救了。

……等等，？

向磊一言難盡回頭：「哪個？」

雲諫瞥了他一眼，沒應聲。

向磊到底跟了雲諫許多年，立即明白了，還能有哪個！紅禍水啊！他捶頓足道：「我就說呢，平白無故來買什麼糕點……」

「等等，」向磊嚎到一半，突然一激靈，「公子你這糕點要送到哪裡去？方才你在吏部的時候，我瞧見公主府的馬車了，是郡主慣用的那一架，似乎出行了呀……」

雲諫剛接過掌柜手裡的點心盒子，想也不想就否認道：「不可能，你看錯了。」

向磊急了：「我怎麼可能看錯？你往日時不時就要與人家『偶遇』一番，我跟了你那麼久，就算那馬車只剩個軲轆軸，我也不會認錯！」

雲諫：「……」

「再說了，那馬車上十年一日掛著鈴蘭風鈴，是聽聲兒都能聽出來……」

「不會錯的，」向磊咕噥道，「我親眼瞧著它從學府方向出來，直接奔著京北城郊去了……」

京北城郊。

雲諫站在甜香居的臺階上，握著點心盒子手溫潤的木柄，忽然想起昨日書齋地面那半塊明晃晃的。

當時眼裡的笑意比那片還要煦暖，他怔著神問：「當真？」

應得毫不遲慮：「當真，你安心領任去，我答應你，哪也不去，就在學府等你回來。」

向磊還在旁邊嘀咕著：「不過，郡主去京北做什麼，眼下秋了天黑得快，賊盜愈發猖狂，多有些不太平，不怕危險嗎……」

雲諫沒說話，抬眼向京北的天空，沉雲團，得既低又暗，似乎暗藏著一場雷雨。

他站了小會兒，抬步走向自己的馬。

*

時辰深了，日已然不多，但京北的寶和樓早早點起了百盞熒燈，輝煌燈火照得半邊街面明明如晝。

雲諫勒馬停在樓前，大致掃了眼四周。

許多或長衫或華袍的賞客從樓里走出，皆是讚不絕口：「探花郎丹青妙筆名不虛傳，今日真是大飽眼福了……」

還有不客人懷裡抱著長條狀的油紙包裹，顯然是購得了心儀的畫卷。

「若不是囊中，真想再買幾幅啊……」

有人著自己的油紙包裹，語氣憧憬道：「方才那位貴客好生豪氣，一擲千金買下那幅五城江山圖，真是人眼紅得。」

「那可羨慕不來，那位是皇親娘娘，沒聽見麼，是公主還是郡主來著……」

雲諫默自聽著，待抱著油紙的客人們從邊經過，人聲漸淡，他深深呼吸兩下才翻下馬進了樓。

樓廳展出的書畫已經賣了個乾淨，沈弈正同寶和樓的掌柜說著什麼，見他進來，有些驚訝：「雲二公子？」

「可有見到黎梨？」雲諫開門見山。

「郡主？」沈弈遲疑道，「今日客人太多，我沒太留意……」

雲諫打量了眼，將他手裡捧著的帳冊拿過來，稍一翻就找到了款項：「五城江山圖，給付千兩的貴客，你可知道是誰？」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