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李青』好使

第312章『李青』好使

陸炳沉道：「的確蹊蹺，可此等大事不能不查，待我查明此事就回京。」

黃錦抬起手臂抹了把臉，問：「鼓百姓監督士紳，效果如何？」

「效果還不錯，可還是有子發生，百姓哪裡斗得過士紳？」陸炳苦笑道，「如今，輿造勢遍布天下，然，普及教育還只局限於江浙兩地，湖廣都還沒正式開始呢，估計到時候……百姓都忘了……」

黃錦嘆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與普及教育同步造勢吧，咱們一起回去，皇上肯定想咱們了。」

「查清楚冒充錦衛之事，我就回去。」陸炳說。

黃錦悶悶道：「讓手下查不就是了，皇上如今……」

「哎呀，我實話跟你說吧，本省的大員現在要我給個說法呢，我就這麼回去，他們肯定上疏彈劾。」陸炳氣鬱道，「娘的，明明是那知縣打死了人，這些人反倒把賬算在錦衛頭上。」

黃錦氣道：「這也太猖狂了，你何不直接將那知縣抓來？最好來個順藤瓜……」

「巧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陸炳嘿嘿道，「早前就派了人去，這會兒估計也差不多快到了，他娘的，錦衛可是直接向皇上負責，且我還是奉皇命下的地方，這群人都還敢如此張狂，這次，非要連藤帶瓜，一腦給他刨個乾淨。」

黃錦想了想，說道：「大辦之前，將手下都召集回來，別真查出了大案，致使某些人狗急跳牆，以防萬一。」

「呦呵！？」

陸炳大奇，「行啊黃胖子，幾年不見，長進不啊！」

黃錦傲然道：「真當我只長啊？」

「行了行了，說你胖你還上了。」陸炳好笑搖頭，「你要不再留一段時日，若是個烏龍，我也就回去了，咱們一起。」

黃錦思忖頃，搖頭道：「不了，我此番收穫頗大，得趕回京稟報皇上，不等你了，咱們京師見。」

陸炳輕輕點頭：「也，皇上現在正是需要你的時候，早些回去吧，代我向皇上問好。」

「嗯。」黃錦不放心道，「可千萬要小心點啊，住多備上水缸，當心人家一把火燒死你。」

陸炳：-_-||

「……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這個武狀元可不是浪得虛名。」

…

又數日之後，沈煉被錦衛羈押來杭州，送到陸炳面前。

「你可知我是何人？」陸炳居高臨下。

沈煉：「當是錦衛鎮使陸炳。」

「不錯！」陸炳放下翹起的二郎，威嚴道，「你可知錦衛只向皇上負責？你可知本就在江浙一帶？」

「知道！」

「你既知道，何以還敢假借錦衛，行自己行之事！？」陸炳震怒，「且不說，你行之事對與不對，單就是打著錦衛的幌子行事，就是重罪！」

沈煉慘然自語：「他果然不是錦衛……」

陸炳懶得理會他的碎碎念，冷哼道：「本奉勸你痛快招了，就是個死人，錦衛也有辦法讓他開口講話。」

沈煉無言。

陸炳挑了挑眉，「真想試一試錦衛的刑法？」

沈煉苦笑：「說了陸鎮使也不信，實不相瞞，下也被他給誆了，不過……下並不怨恨，更不悔恨嚴辦土豪劣紳……」

沈煉只覺場黑暗，「唉，那個李青說的對，權力場還真是比我想象的……複雜，今日落得如此下場，沈某……」

「誰！？」陸炳倏地起，大步上前，「你剛說誰？」

「李青，是個年輕人，」沈煉慘笑道，「怎麼，陸鎮使真認識他？」

李青？

陸炳一驚，「你們先都退下。」

「是！」

陸炳深吸一口氣，語氣緩和幾分，道：「事經過，你仔細說來，本確認識一個李青的年輕人。」

聞言，沈煉也是一奇。

本以為被那李青給坑了，可見這陸鎮使的姿態……好像還有轉機。

沈煉深吸一口氣，將事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非是沈某輕易相信於人，實在是那一塊玉牌太真了……」沈煉苦道，「不管陸鎮使信是不信，這就是實。」

還真是李青……陸炳驚喜加。

李青跟皇帝鬧掰之事，他聽黃錦說了，若是能通過這個知縣……再加上自己，勸得他回去，皇上定然開心。

陸炳揚聲道：「來人，給沈知縣解了鐐銬！」

沈煉：「？」

『嘩啦……！』

枷鎖盡去，沈煉這才相信李青沒有坑他。

「都下去吧，不用在門口候著了。」陸炳輕笑道，「這只是個誤會。」

「……是。」兩個錦衛有些失，本以為還能記上一功呢。

待人退走，陸炳說道：「他沒騙你，你也沒被冤枉，他是錦衛，也不是錦衛。」

「？」沈煉被繞的有些暈，喃喃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這是什麼說法？」

陸炳沒解釋，只是道：「那塊玉牌不是真，就是真的，嚴格來說，他騙了你，可也沒有騙你，比如……時下你報出他名字，便可無恙。」

沈煉活了下手腕，問：「這……作何解？難道就憑『李青』，陸鎮使就全然相信了下的話？」

陸炳頷首：「你不知道此人，當然，你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不過，既然是他鼎力支持的事，倒是沒有查的必要了。」

頓了頓，「他人現在在哪兒？」

「下不知！」沈煉搖頭，「都過去這麼久了，誰知道他去了哪兒，不過，大概不在下轄地了。他……好像忙的……」

陸炳不死心，道：「這樣吧，本與你走一趟，找一找他，也為你，為錦衛洗刷冤屈。」

「如此最好！」沈煉鬆了口氣。

…

~

京師，隨著聖母章聖皇太后的葬，不再死氣沉沉，百姓嫁娶照舊，酒樓也陸續開張……

乾清宮。

朱厚熜一人發著呆，充分品嘗了孤家寡人的滋味兒。

一個說知心話的都沒有……

對太子，他也不是很喜歡。

至於妃嬪，不過是驗床笫之歡的工罷了，且他並不沉迷其中，一個月也就五六次的樣子。

「皇上，皇上……」

歡快的聲音響起，接著，是沉重的腳步……

朱厚熜一驚，又一喜，忙起往外走，沒走兩步，一個大胖子便橫亙在前，相當厚實……

「皇上啊……」黃錦往地上一跪，嗷嗷哭，哭聖母章聖皇太后……

哭的朱厚熜也淚流不止……

好一番之後，黃錦才搭搭的止住哭聲，抹了抹眼淚，從懷中取出李浩的諫策，「皇上，這是永青侯的諫策，您過目。」

朱厚熜拍了拍他肩膀，扶他起，這才接過……

半晌，

『啪』的一下合上，「當真……奇才也。」

黃錦又抬起袖子橫抹了一把臉，問：「皇上覺得如何？」

「甚妙，太妙了……」

朱厚熜難掩驚嘆：「幾乎無懈可擊，待新鈔印出來，就按此策推行，這位永青侯……朕小覷了他啊。」

瞅見黃錦腰上還纏著孝帶，朱厚熜又是一聲輕嘆，道：

「取了吧，太后已……不用戴孝了。」

黃錦默默點頭，解下孝帶揣進懷裡，耷拉著腦袋。

「這一路辛苦，去休息吧。」朱厚熜溫聲說。

「不辛苦，奴婢不累。」黃錦搖頭道，「奴婢想與皇上說說話。」

「嗯，好啊。」朱厚熜深吸一口氣，一邊往案前走，「這次去地方，都有什麼收穫啊？」

黃錦跟在他後面，輕輕說道：「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總來說……人還是複雜的。」

「呵呵……能有如此悟，便不虛此行。」朱厚熜很是欣然，回到位子坐下，瞅著黃錦的大胖臉，「這麼大人了，是該起來了，嗯……不算晚。」

黃錦撓撓頭，問：「皇上，奴婢是不是老了啊？」

「你就比朕大七歲，你要是老了，朕也不遠了。」朱厚熜好笑搖頭，「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是哪裡不舒服嗎？」

「沒，不是。」黃錦出一個笑，「奴婢此行的所見所聞，都盡數記下來了，好幾大箱子呢，皇上要不要現在看？」

「不急這一會兒。」朱厚熜輕輕道，「就先陪朕嘮一嘮吧，去搬個錦墩來坐，別傻站著了，你不累，朕仰頭看你還累呢。」

「哎，好。」黃錦顛顛跑了去，又顛顛跑了來，在其邊上坐下。

「皇上，陸炳也快回來了呢，奴婢在杭州織造局跟他遇著了，您代的事，他基本都辦完了。」

聞言，朱厚熜心又輕快了一些。

「既然辦完了差事，怎麼不與你一起回來？」

黃錦面怪異道：「陸炳說有人假冒錦衛……好像是知縣打死了鄉紳，然後把鍋甩給了錦衛，地方大員也在向陸炳施，稱要上疏彈劾他，陸炳氣得不行。」

朱厚熜呆了呆，「陸炳這麼說的？」

「呃…大概是吧。」黃錦悻悻道，「當時奴婢歸心似箭，一邊勸說他回京，可能有出。」

朱厚熜微微頷首，沉道：

「此事有蹊蹺，首先，知縣打死鄉紳這就不合理，其次，甩鍋錦衛更是荒謬。唉…，地方上也不安分啊。」

黃錦安道：「大明這麼大，太難免有照不到的地方。」

朱厚熜笑道：「什麼時候這麼會拍……」

「再說，還有李青呢。」

「……」朱厚熜不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