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令淮:「……」
沉默一息,虞令淮哭笑不得,怒而拍案:「把你師父找來!」
吳在福就候在殿外,腳步匆匆地進來。
「幹什麼,氣這麼大,皇后不理孤你也不理孤,就打發個蠢徒弟來氣孤!」
語畢,虞令淮端起那盞燙手的茶,像在發泄不滿,使勁吹拂水面,隨後一飲而盡。
再放下杯盞時,發覺吳在福又那副死腔調,跪在地上要哭不哭。
「孤問你,為何幫皇后說話。」
吳在福低聲細語但口齒清晰:「皇后娘娘待奴好。」
虞令淮嗯一聲,脊背靠著椅子,是放鬆的姿態,「有多好,值得你如此維護?」
吳在福:「皇后娘娘教奴認字。」
虞令淮微愕,「何時之事?」
吳在福:「兒時,您嫌棄奴笨,學的慢,皇后娘娘耐心教奴,還親自給奴寫了字帖。」
虞令淮怒:「你誇就算了,還踩孤一腳?」
「陛下待奴也很好,陛下教奴騎馬,教奴舞劍,但奴不是學武的料子,辜負陛下厚。」
虞令淮著跪下底下的小人兒。
說小也不小了,年紀比他大一兩歲,相伴長大的誼。他自詡從不苛待奴僕,跟著他的人,只要將事辦好統統有賞。
可是自進宮以來,吳在福下跪次數越來越多,他能看見的往往是吳在福的頭頂。
心裡不是滋味。
如今吳在福又這樣說,容緒待他好,他也待他好。
並不是油舌阿諛奉承,而是吳在福打心眼裡覺得他們兩人都好,同樣的,希這兩個待他好的人,別再爭吵。
虞令淮擰了擰眉心。
爭吵爭吵,一張可吵不起來。可是若真拿這件事去容緒面前質問,他還真做不到。
「行了,起來罷。時辰不早,隨我去碧梧宮看看皇后晚上吃什麼。」
吳在福言又止。
虞令淮揮揮手:「有什麼屁一塊兒放了。」
吳在福:「方才陛下說娘娘不理您,可是昨夜到現在,您還未去過碧梧宮,怎就知道娘娘不理您?」
「你懂什麼!」虞令淮差點惱怒,「這是一種修辭,人家寫文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難道真隔了三秋不?」
「奴愚笨,多謝陛下賜教。」
虞令淮又問:「那孤和皇后之間,你聽誰的?」
「奴是陛下的奴僕,是陛下的侍大監,奴聽陛下。」
「那還不快點起?」虞令淮冷哼,「孤還以為非得要皇后來勸,你才肯從地上起來。」
主僕二人腳下生風般出了書房。
瞥見吳在福那個小徒弟跪在門口哭個淚人,虞令淮頭疼地嘆了聲氣。
「你也起來,孤瞪你一眼你就嚇哭了,這種膽子怎麼在前做事?起來,不砍你頭,你的頭很金貴嗎我砍來作甚?」
說著,大步流星地離開。
路上還不忘叮囑吳在福:「找個燙傷膏。」
留意到吳在福大為驚訝的神,虞令淮無奈道:「孤皮糙厚沒燙到,你那小徒弟怕是燙的吱哇。噢,他隨你,豆大的膽,不敢在孤面前。」
大半天的時間,半真半假髮了幾次火,竟覺得豁然開朗了許多。走在這路上,吹著晚風,遙遙著碧梧宮屋頂上的黃琉璃瓦,虞令淮心大好。
碧梧宮一眾人等對於皇帝的到來頗意外。
暮食早就在張羅,這下他來了倒也不用慌,添幾個菜就行。
容緒問了幾句早朝的事,便敘起其他話,這讓虞令淮倍失落。
他一人舌戰群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別提還有被史嘰嘰歪歪的可能,怎的容緒不誇他一聲。
要暗示一下嗎?
可若是暗示了,顯得他像討要飴糖的小孩子。
他可是九五之尊,讚他、歌頌他的人數不勝數,不差容緒那一句。
旁側,容緒和寶珠不知說起什麼有意思的事,倆人樂不可支笑一團。
虞令淮手指將玉箸緩緩挲著,細的紋路與他指腹相,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令他維持君主風範,不去問一聲「你們在笑什麼,說出來讓我也樂一樂」。
——不出所料的話,那樣會使得他像學堂里掃興的夫子。
飯後,容緒倒是主住他。
所談之事卻令人大失所。
阿昭的友人並未出現,甚至一丁點蹤跡都沒有顯。
「我那邊的宮人都排查過了,沒有異樣。」談正事時,虞令淮還是很能夠一本正經的,「皇城司察子提到過阿昭有那位友人相伴,採集的草藥都不同了,能賣上更好的價錢,我懷疑這人有可能通醫。」
容緒一怔,腦海中忽然閃現幾位醫的影。
但很快又否定。
醫進醫院之前,有專人查過其份背景,應是不出問題的。況且,通醫並不意味著就是大夫。
「目前還沒有阿娘的消息。阿兄去北疆之後,會加大尋找力度。」
「嗯,我調派人手幫忙一起找。」
「多謝。」
聞言,虞令淮一頓,悶悶不樂地看著容緒,半晌才從牙裡出「不客氣」這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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