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二更）

　　當天晚上， 向微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裡， 夢裡一直追著江城跑啊跑，卻怎麽也追不上，不知跑了多久， 他忽然停下來，問：

　　「你追我幹什麽？」

　　被他問住了， 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我想勸你換個人喜歡。你現在喜歡的那個人，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

　　「是嗎？」他好像很傷心：「那換誰呢？」

　　接得很溜：「要不換我。」

　　「好。」他竟然同意了，臉上的傷心表也煙消雲散，含著笑低頭親吻。

　　夢到這裡時向微猛然驚醒， 被自己在夢裡的無恥嚇得不輕，待坐了好一會兒才注意到鬧鐘上的時間顯示已經早晨八點半了。

　　起床梳洗。

　　二黑跟在旁邊一臉壞笑：「， 你是不是做了帶顔的夢？臉紅得跟碳烤小龍蝦似地。」

　　向微：「……」

　　只是帶點兒紅而已。幹嘛笑得那麽邪惡！

　　向微吐掉裡的牙膏泡沫，說：「你窺我睡覺。」

　　自從文盒關不住二黑之後， 就和它約定好， 睡覺得時候不許出來。——旁邊有一隻妖盯著自己， 誰還睡得著？

　　沒想到這小妖竟然言而無信。

　　向微遞給二黑一個控訴的眼神。

　　二黑一臉坦然：「是你今天起床太晚。我又不是神仙， 哪裡知道出來時你還沒有醒。」

　　向微：「……」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今天確實睡過頭了。以往都是七點左右自然醒的。

　　向微刷完牙後又洗了把臉， 一邊往臉上抹大寶， 一邊問：「說到神仙，你什麽時候才能得道仙？」

　　「你想幹嘛？」二黑一臉戒備，同時在心裡吐槽：真不公平啊， 有的人用神仙水臉上都還是各種坑，有的人卻可以單靠大寶駐顔。

　　向微將大寶在臉上塗抹均勻之後，又輕輕地拍了幾下，才說：「沒什麽啊。我只是在想，等你仙之後，說不定就會法了。」

　　「……」二黑：「你希我會什麽法？」

　　「很多啊。比如點石金什麽的……」

　　二黑：「………………」果然不安好心。

　　二黑原地翻個白眼：「這種小把戲我現在就會。」

　　「真的嗎？！！！」向微驚喜萬分，立馬從花盆裡摳出一顆小石子，往二黑一遞，一臉諂：「試試！」

　　二黑：「……」這是把它當搖錢樹了麽？

　　二黑沒好氣地小手一揮，小石子瞬間變金燦燦的黃金。

　　向微高興得差點一蹦三尺高。

　　然而——

　　一夜暴富的夢還沒有型，下一秒眼前的金子就又變了石頭。

　　向微：「？？？」

　　二黑：「有付出才有收穫。別指天上掉餡餅。」

　　「……」向微表示不服：「我也有付出啊！我明明付出了一顆石頭。」

　　二黑：「……」

　　好大的付出。這石頭要再大一點，都能中國了。

　　二黑：「別打壞主意了。我們妖界有規定的，不能用法破壞人界的平衡。」

　　「哦。」向微很失，覺自己錯過了幾個億。

　　過了一會兒，又問：「你的法能夠起死回生嗎？」

　　二黑不喜歡聽到向微提『死』字，擰眉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沒什麽。」向微撇撇：「距離二月三號沒多時間了，我擔心在劫難逃……啊呀，算了，生死有命，逃不過就逃不過吧。」

　　二黑的眉心擰得更，它沉默了一會兒才許下承諾：「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會干涉的。」

　　向微心裡很，一向視妖規爲最高行爲準則的二黑，竟然願意爲了犯規。

　　「干涉人類的生死之後，你會不會到懲罰？」向微擔憂地問。

　　「我想救誰就救誰。誰也管不著。」二黑說得十分霸氣，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傲樣，眼底卻閃過了一慌，稍縱即逝。

　　向微沒有主意到二黑眼底的異樣，不過也覺它自信得太刻意了，仿佛在逃避什麽，於是鄭重其事地說道：「二黑，如果救我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的話，我希你別救。」

　　二黑聞言心中一暖，面上卻不耐煩道：「不要再說這種晦氣話了。我不聽。」

　　向微：「……」好吧。

　　會妖的是大爺，我聽你的。

　　向微把那顆做了一秒鐘金子的小石子丟回花盆中，走出盥洗室，一眼看到家裡來了客人，是個三十左右的男人，穿著不合的廉價西裝，脖子上掛一個綠工牌，一看就是賣保險的或者房産中介。

　　男人正在指導向明強填寫一份資料，餘麗坐在旁邊看得目不轉睛，仿佛生怕向明強填錯了一般。

　　向微想起前段時間，餘麗慫恿向明強買保險的事，不朝客廳走去，正好聽到男人說：

　　「保險益人這一欄，建議填您的配偶。」

　　果然是在買保險。

　　向微蹙了一下眉。這時又聽餘麗說：

　　「填微微的名字也可以。我不介意的。但如果規定必須寫配偶的話，那我們還是按規定來。」

　　這話說得可真漂亮。

　　向微不相信有那種規定，看向二黑。

　　二黑冷笑：「姓餘的跟那個男的串通好了，欺負你爸沒文化呢。你可別再慫了。現在不懟回去，一旦保險合同簽訂，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向微輕輕點頭。今天若是再忍，那就枉活兩世了。

　　「爸爸。」輕喚一聲，向微走過去。

　　向明強抬頭：「你怎麽來了？」

　　向微：「我聽到你們說要買保險。」

　　向明強：「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管。進屋去寫作業。」

　　若是以前，向微定會乖乖聽話，對大人的事不聞不問，但現在不同了，打定主意要問一問。

　　「好端端的，爲什麽要買保險呢？」向微問。

　　向微生得好看，一雙眼睛天真無邪，此時疑不解的樣子，讓人以爲真的只是對買保險這件事存有疑，幷無他意。

　　餘麗沒有多想，用說服向明強的那個理由回答向微：「你爸爸的工作危險高，買份保險總是沒有壞的。萬一以後真有個意外，也好讓你往後的生活有個保障。」

　　「哦。」向微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依然一臉的人畜無害：「也就是說，買這份保險，是爲了讓『我』以後的生活有保障咯？」

　　「是啊。」餘麗作慈母樣，笑得不能再假。

　　向明強卻皺起了眉頭。顯然已經聽懂了向微的言外之意——

　　既然買保險是爲了讓『我』的生活有保障，那麽益人爲什麽要寫你的名字呢？

　　回過神來後，向明強不悅地將筆往桌上一擱，說：「換一家保險公司。」

　　賣保險的男人一看煮的鴨子要飛了，立馬改口道：「我們公司只是建議客戶首選配偶作爲益人。如果你想將子作爲益人，也是可以的。」

　　「沒有規定必須選配偶？」向明強問。

　　保險男：「沒有沒有。那只是建議。你想選誰就選誰。」

　　向明強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餘麗一眼，然後低頭寫字，在保險益人一欄寫下了『向微』兩個字。

　　保險男頓時鬆一口氣，笑瞇瞇地指導向明強繼續填表，沒敢抬眼看一旁的餘麗。

　　向微卻將餘麗臉上的電閃雷鳴看在眼底，轉回小黑屋的路上，從門裡看到了目兇的餘青瑤。只當沒看見，徑自走開了。

　　二黑激得嗷嗷：「厲害了二微！以後你也是有過宅鬥經驗的人了！」

　　向微：「………………」這有什麽好興的？

　　短暫的周末之後，半期考如期舉行。

　　這一次向微的考場在二樓，與江城所在的第一考場在同一層，只不過一頭一尾，中間隔了七八個考場。

　　這是向微第一次上二樓參加考試，心裡張，生怕找不到地方，早早就去了考場。到了考場之後才發現忘帶橡皮了，又返回教室拿，下樓時撞見有生向江城表白，本能地退回去，正好聽到江城說：

　　「我有喜歡的人了。」

　　向微的心了一下，不想聽別人說話，轉往考場走，生的聲音卻已經飄了過來：

　　「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江城：「不可以。」

　　……

　　後面的話就聽不清了。

　　向微又想起二黑的話，忍不住在心裡替江城抱不平，裡念念碎道：「憑什麽不喜歡他啊！」

　　二黑在心裡接：憑你智商負一萬。

　　「你能告訴我江城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嗎？」向微問。

　　二黑還沒考慮好要不要回答，又聽說：「算了。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人。我不想知道。」

　　二黑：「……」好不好不知道，二是真二。

　　向微在教室裡等了一會兒，估著江城和那個生已經走了，又重新起出考場，不料一出門就和來人迎面撞了個滿懷。

　　「哎喲……」『喂』字在嚨眼裡陡然剎車。向微驚訝地著來人：「你怎麽來了？」

　　江城睨一眼放在額上的手，低笑：「撞疼了？」

　　「有點……」向微又在額頭上了幾下才放下手，瞇著眼笑嘻嘻道：「你的還的。」

　　「……」江城告訴自己要冷靜：「馬上就要開考了。你打算去哪裡？」

　　向微：「回教室拿橡皮。」

　　江城點點頭：「一起走。」

　　從這裡去一考場要經過樓梯口，正好順路。

　　向微沒有拒絕，和江城一起走了一段。很快來到樓梯口。

　　「我去教室了。考試加油噢！」說完便要走，卻聽江城說：

　　「來看你一眼。」

　　「嗯？」向微回頭，一雙霧濛濛地眼見眨眨。

　　江城笑了下：「你剛才問我的。」

　　——你怎麽來了？

　　來看你一眼。

　　怕你剛才匆匆逃跑，是有了什麽誤會。

　　「早去早回。別錯過了考試。」江城又說。

　　「哦……」

　　向微一跳一跳地蹦躂著下樓，腦中回著江城的話，心裡竟然莫名到開心。

　　忽然又回想起周末那個無恥至極的夢，向微連忙拍醒自己——

　　向微啊向微，人家只是來看你一眼而已，至於那麽漾嗎？！

　　……

　　向微爲這次半期考準備了很久，尤其是最後兩周，幾乎每天晚上都和二黑一起學習到深夜。爲了避免上次底考時的尷尬形再度發生，考試時沒有再向二黑求助，全程自己答題，不會做的難題就直接放棄。

　　待把會做的題全部答完後，再讓二黑幫忙檢查答案，指出答錯的題，由自行修正。

　　半期考的難度與底考相比，高了不止一點兩點，加之沒有二黑的助攻，向微考得非常吃力。出績那天，的心裡完全沒底，忐忑得不得了，不敢去看績排名表。

　　倒是秦可媛對信心十足，第一個跑去看，又第一個跑回來，臉上全是興。

　　「二百九十八！」秦可媛激得直拍桌子：「微微，你考進年級前三百名了！」

　　年級前三百名？

　　按照南城一中的非方說法，只要考進年級前三百名，上大學就沒有問題了。

　　向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開心得不能言語，跑去績表前看了好半天，才確信沒有看錯。

　　上課後，班主任又一次把向微熬鶏湯，灌給大家——

　　「咱們班這次底考的平均績，雖然又是全校倒數第一，但大家不要氣餒。你們想想，連向微都有希考上大學，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要相信你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