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月的頭髮纏在顧亦安的指間來回地翻轉再翻轉依舊沒挽出個樣子，顧亦安看著一手的頭髮，有些挫敗，他記得時月是這麼挽的啊，怎麼著？方向不對？

「要不，我來呢？」時月抬起雙手繞到耳邊停住等著顧亦安回答。

「再給我一分鐘。」顧亦安說著再一次嘗試，許是有些焦急手上一用力竟扯痛了姑娘，瞬間，顧亦安鬆了手，「那個，我，好吧，我放棄了。沒掉頭髮吧。」顧亦安看看自己愚笨的雙手左看有兩右看也有兩，輕咳一聲，輕起兩又兩頭髮放回時月發間，「這個，這個是意外，我再給你塞回去。」

「你……」時月反手住顧亦安的手，「你給我退後！」

「噢。」顧亦安乖巧地退後一步，看著時月一點點捋頭髮，「要不，出去找個梳子吧。」實在看不下去了，一頭長發被他摧殘出一種無法欣賞的凌來。說著顧亦安抱起裝了首飾的盒子推著時月往屋外走，「你跳舞我給你畫出來怎麼樣？」

「捕風捉影那種嗎？」

捕、捕風捉影？嗯……這個詞……

然而顧亦安看著時月微微歪著頭的可模樣也就不管什麼合不合適了，就是捕風捉影，他的姑娘，說什麼都對，反正他懂，只要他懂就好了。學著時月的樣子輕輕歪頭，揚開角笑道，「是啊，捕捉你這個小瘋子，然後我再畫個影子，哈哈哈。」

「呵？」時月不滿，嘟著沖著顧亦安佯裝生氣，「那應該『捕風畫影』才對嘛。」

「嗯……」顧亦安一本正經地思考再假不正經地回答，「你不知道嗎？『捉』和『畫』是雙胞胎，倆一個意思的。」

時月配合地眨眨星星眼，「哇，真的嗎？」不等顧亦安說假自己就不了了，上的皮疙瘩，「真讓人不了。」

「這次要聽什麼歌？」顧亦安沖著時月搖一搖手機，再擺弄著小音響，「誒，我是不是得把這茶幾推一邊去？等我一會哈。」

顧亦安一個人跛著腳慢慢走給時月清出一個小小的舞臺出來。時月不回話，只過鏡子看鏡子行中的倒影，抿著笑，低頭再抬頭一舉一竟真有幾分古時深居閨閣的子模樣。

「不用再挪了，那地方夠了。」時月過鏡子看顧亦安的腳，雖然可以下地走卻還是擔心留下點後癥，畢竟自己幾斤幾兩還是有點數的，個半吊子醫生也就他個傻子敢信了。

「噢，好。」顧亦安口上應下，手上卻不停繼續推推桌子再挪挪凳子，姑娘要跳舞他怎麼能不給知道舞臺呢？「姑娘，點歌了。」

沒有回應。

「小姑娘？還沒好嗎？」

依舊回應。

再一句姑娘回頭，姑娘當真變了姑娘，疑問變陳述，看著時月輕輕作揖道一句「姑娘。」

時月雙手置於側微微屈膝回禮，「公子。」

相互尊敬一番，顧亦安尊重時月的意見，一個歌單隨意切換，他怎樣切便怎樣跳，對舞藝的一種挑戰，時月說想回到過去，想找回曾經的自己。很多東西已經過去卻不代表它就這樣被忘記塵封在記憶里了。

顧亦安搬了個小凳子坐在音響的一旁，一邊追著時月的影子留下幾筆，一邊欣賞姑娘的舞蹈，明顯的生疏看得出來，落在眼裡又是另一番優。慢慢地看得認真了迷了也就忘記了切歌，也就忘記了手中的筆，靜靜地坐在一側跟著姑娘的作去悟歌曲的。

「為誰攏一袖芬芳，紅葉的信箋意綿長

他說就這樣去流浪，到麗的地方……」

顧亦安聽著歌看著舞，心裡莫名想起安歌，莫名竟坦然，覺得有些接安歌死亡的現實。看著時月，看了許久，不知是時月的作太快留下了殘影還是顧亦安花了眼，他竟看到兩個影，仔細看了看才發覺另一個是安歌。

短頭髮的丫頭安歌，長頭髮的姑娘時月。兩個人兩道影，一前一後一一靜，安歌與顧亦安相對而站與顧亦安一起看著時月跳舞，莫名地，顧亦安竟覺得無比的真實，覺得那不是自己想象出的一個影子，而是安歌的靈魂，回來了，一別三年安歌終於回來了，回來見他，回來看他的姑娘。

一曲臨終，時月轉後沒有站穩，又或許是跳起了三年前的同樣作，腳上留了記憶，順著記憶的模樣倒了下去。然而跌進一個懷抱的瞬間打破了回憶，時月睜開了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顧亦安，一撇想哭卻笑了，抱著他的脖子。

不管，你是誰什麼份，不論，你喜歡誰男人還是人，此時此刻你在我邊，抱著的是我。

時月抱顧亦安抱得，久久地，終於從夢裡走出來，第一次，時月覺得，現實比過往殘酷多了。

「怎麼了？」

時月輕輕搖頭，看著顧亦安再回到記憶里找一個借口，一個真實的借口，「這首歌是，我最後那……」

「嗯……」顧亦安再抱回時月，腦袋輕輕蹭著時月在時月覺不到的發間輕輕親吻一下，「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你怎麼能知道……

時月把臉邁進顧亦安的懷，同樣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把苦翻轉換一個笑來偽裝，笑得多違心，點點頭，「嗯。」

許久許久，久到兩個人都以為到了白頭。

顧亦安想起什麼似的，又或是決定了什麼，輕輕扶正時月，看了看的眼，確定了沒有眼淚才輕輕屈著手指輕輕剮蹭的鼻頭，「陪我喝杯酒。」

「嗯？」時月以為沒有聽清，再仔細回想一下，後知後覺地點點頭，「好。」你想，我陪，如果你只能藏在回憶里，那麼就請給我多留一點片段。

一方沙發，沙發前一個玻璃茶幾，茶幾上擺上一瓶紅酒兩隻酒杯，再對整上兩份牛排。

時月主舉杯邀請顧亦安，酒杯酒杯，時月聽著清脆的聲音，酒場明明應是熱烈卻被撞得清清涼涼，時月想是不是他們人數太撐不住熱鬧的場面，所以才讓這樣的清脆聽得那麼像是催人告別的鳴笛。

「你不是說有事給我說嗎？什麼事？」

「什麼事啊……」

想說的話，無非坦白和告白。坦白可以，告白……顧亦安停頓，看著時月，縱是喝了酒還是有些遲疑，他的姑娘配的上更浪漫，而不是這樣隨隨便便一頓飯就敷衍的。

「告訴你三件事。」

「什麼事？三個願嗎？」時月撐著腦袋跟他打趣，莫名地，竟有幾分逃避不願面對，「我可不是神燈里的燈神，沒有超能力的。不過——」

顧亦安想接時月的前句話，你不用是燈神，而且我也沒那麼貪心，餘生只有一個願那便是邊有你不離不棄。然而卻又被姑娘的最後反轉吸引，不過？

「『不過』什麼？」顧亦安學著時月的樣子撐著腦袋看著，「你要變聖誕老人給我送禮嗎？我可沒有新子呢。」

「嗯……這樣啊，那……」時月再次舉起酒杯，「罰酒一杯。」

「好。」顧亦安接過時月的酒杯，錯把紅酒當白酒，在姑娘過的地方，一抬手就是一杯，再拿起自己的杯子，舉起笑道，「再補你一杯。」說罷，又是一杯，終於要面對自己完整的過去，終於要坦坦然然對決一場——

從前孤家寡人難敵眾手，只想著要逃避，如今邊有姑娘，有人陪著他，餘生不再孤單寂寥一人，還有什麼好畏懼的呢？

再來一杯來敬過去，謝謝你們就現在的顧亦安。一杯酒盡才發覺邊的這個傻姑娘竟也陪著他一杯接一杯把紅酒當葡萄在喝。喝一口皺一下眉，明明難以忍這個味道，還是強咽下肚。於時月而言，怕是要醉生夢死一場，如此方可對得起這七天的陪伴。

一杯埋藏這場相遇相識再相知，沒有結果，不能有結果的陪伴，算什麼？叔侄麼？顧亦安，下輩子喜歡男人還是人，提前給我說一聲吧，好嗎？不知是喝醉了還是心累了，時月覺得有些抑，子往一側一倒，任由自己的不聽使喚。再一次被顧亦安抱住地同時，手也握住了口的十字架，似乎已經為了一種條件反，悲傷難過鬱悶恐懼都要一下它的存在，或是說的存在。

「給你看個東西。」時月笑一笑輕聲說，低下頭去取頸間的項鏈，從未向人展示過，即使的小叔叔，最親最近的小叔叔。

顧亦安看著時月，看有些抖找不到方向的手，輕輕握住，「我幫你。」

「嗯。」

「我可要好好看看是什麼項鏈，整天這麼寶貝。」顧亦安說著滿心期待地等著看時月的，不曾想卻看到無比悉的一個件——

安歌……安歌的項鏈……那個十字架，安歌的護符，媽媽留給唯一的東西。

顧亦安的手止不住的抖，拿著十字架仔細翻看，在他邊十六年的十字架，上面每一道痕跡他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能欺騙自己這是相似的同款，能欺騙自己那是偶然相仿的劃痕，卻無法欺騙自己那上面自己曾經的咬痕，那一對小牙印是他無法欺騙自己的刻骨銘心。

大腦瞬間空白，許久許久不能回神，「這，這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