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親橫眉豎眼低喝道:“別把你爹當傻子!老實招來!”
行吧。
蘇戚乖乖跟著蘇宏州進了書房,爺倆關著門嘮了半天,把江泰郡查案和治理水患的經過都講述清楚,唯獨跳過了萬悔錄的存在。
蘇戚見識過蕭煜斬殺水匪的場面,即便沒有薛景寒的囑咐,也明白,不能隨便把萬悔錄給任何人。一旦知,極有可能卷事端。
但哪怕不說這個,蘇宏州也聽得心驚跳。
什麼失足落江,半夜城中困,闖縣衙大堂揮金如土收買吏……瞧瞧,哪件是正常姑娘家干的事?
待聽到蘇戚上山救秦柏舟時,他終于忍無可忍,抄起桌上竹簡要揍人。想想不妥,又換了本紙質書冊,敲蘇戚腦門:“這個要管,那個要救,你嫌自己命長是不?咋的,廷尉也長得好看,你心疼他唄?”
不愧是積攢了厚經驗的老父親,第一時間就聯想到蘇戚貪的壞病。
蘇戚哭笑不得,知道沒法解釋,只能坐著挨打。蘇宏州不輕不重敲了幾下,便已經下不了手,扔了書冊扶額長嘆:“你繼續說。”
蘇戚笑起來,握著老父親的雙手,把后續況一一闡明。
王念查訪舊案,被殺。先太子太尉黨所害,釀天大災禍。江泰郡諸縣貧苦混,民怨沸騰……
因為不能提到萬悔錄,關于水患案的真相,蘇戚都推到薛景寒上,說是丞相所查結果。
蘇宏州聽著聽著,臉上神漸漸嚴肅起來。
最后,他攥蘇戚的手,低嗓音強調道:“千萬不要再將舊案之事告知任何人。至于白水安城鄉縣況,我會尋找時機與陛下商談,請他清查大衍所有郡縣,擬定扶助辦法。”
如此龐大而繁雜的政事,沈舒愿意沾手嗎?
蘇戚并沒抱太大希。
又陪著蘇宏州說了會兒閑話,便回落清園洗漱休息去了。蘇宏州獨自呆在書房里,把桌上的東西整理好,又來來回回兜了好幾圈,眉頭鎖心事重重。
建寧年間水患舊案,其實作為老臣,他也能猜測到可能是皇子們爭權奪勢的結果。關鍵在于,薛景寒為何特意要查這件事?
明明水患案,是天子極力掩飾的污點。
蘇宏州心里不安得很,可他向來敬重信任薛相,不愿多做猜測。煩惱半晌,最終按下此事,權當什麼都不知道。
反正只要人間太平,他就只想當好太仆這個,把大衍的馬苑打理好,閑來無事照顧心的小馬駒。
蘇府,安寧閑適一如往日。
蘇戚在久違的松床鋪上睡了個飽覺,第二天回了趟太學,略過薛景寒和萬悔錄,挑揀著對程易水等人解釋江泰郡水患真相。并囑咐他們不要聲張,日后定能翻案。見蘇戚言之鑿鑿,似有顧忌,幾人便暫且應承下來,相約要為蘇戚補習落下的功課。
結果蘇戚轉頭就請了個長假。
補習是不可能補習的,上輩子念書十六載,這段時間只想做個咸魚。
次日,蘇戚帶著蘇九等人奔赴東廄馴馬場,開始練。
想把魄鍛煉得更結實些,為此擬定了高強度的訓練計劃。從晨跑到打拳,吊臂綁著沙袋跟人手,只要是承范圍之的,都沒落下。最初幾天強度一般,其他人還能跟著練練,過了一兩周,他們便漸漸吃不消;等半個月過去,聽見要去東廄,都齊聲抗議起來。
沙袋也沒這麼抗揍啊公子!
瞧瞧十三,晚上做夢都在喊救命!
埋怨歸埋怨,年們依舊陪著蘇戚天天去東廄。但蘇戚也覺著太過勉強,想了想,干脆找到薛景寒,問能不能空借人練手。
薛景寒對蘇戚的實力并沒有深刻認知,只當練些護防的武藝。派普通人吧,他怕傷著蘇戚,思索片刻,決定把斷荊借出去。
可憐斷荊千般不愿意,還沒開口就被殺戈扔出了薛宅大門。
“好好練啊。”殺戈笑容燦爛,揮手送別,“我和大人會隨時去看你的。”
斷荊氣得差點兒拔劍劈了殺戈:“別說得跟我不回來一樣!我又沒住在蘇府,看什麼看!”
然而很快,他理解了殺戈話里的意思。
自從他開始陪蘇戚練手,薛景寒便時常到訪,要麼進蘇府,要麼來東廄。理由嘛,也正當得很,關心下屬,或者與太仆討論政務。
當然,總拿這些借口也不合適,于是薛景寒隔幾天便易容,頂著季阿暖的臉出現在蘇戚面前。
總的來說,季阿暖的面更頻繁,薛丞相的拜訪次數較,非常符合人設。
至于老父親蘇宏州,對季阿暖緒復雜,每次見著面,總得拉著他考驗一番。無奈季阿暖除了脾冷淡,言行舉止實在挑不出錯,對待蘇戚也珍重得很。時間久了,蘇宏州不得不承認,這人除了商賈份,還真算個優秀的夫婿。
要是蘇戚以后沒得挑了,嫁過去也不錯。
蘇宏州心里謀劃得十分周,詳細到要給蘇戚置辦多嫁妝,用多富麗的排場。啥都考慮全乎了,卻在某一天,不意撞破了不該看見的場景。
那是蘇宏州永生難以忘記的日子。
鼎二十年,九月末,天氣晴朗,無云。
薛景寒登門,與他議事半個時辰,便去落清園找斷荊待事,順便與蘇戚下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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