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臨別時，他給蘇戚手里塞了個紙包。

“混水里給人喝下，保證子再烈的馬也能服服帖帖，纏著你不放。”他嘿嘿笑著，給蘇戚遞了個眼神，“這可是我的珍藏，今天便宜你了。”

蘇戚著紙包，沉默數息，彎起眼眸道謝。

回房后，就把東西撕碎，扔在地上踩了幾腳。

秦柏舟看面沉如水，出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蘇戚坐進椅子里，閉上眼睛，了酸痛的眉骨，“營寨的況打探得差不多了，我想辦法再探探山上的路。帶來的人都羈留在雜庫，得想辦法和他們通氣……你休息吧，明天我去搞點酒，有些傷口需要重新拭洗。”

秦柏舟靜靜看著蘇戚，手指攥又放松。

這幾天，除了治傷和做戲，蘇戚都對他很客氣。晚上休憩時，若是沒人窺探，蘇小公子就合在椅子里，勉強湊合一夜。

所有從蘇戚那里得來的照顧，并沒有任何多余的愫。

即便如此……

秦柏舟低頭，目落在自己結疤的手腕上。他手疤痕，猛地用力一按，剛愈合的傷口便再次破損溢。

即便如此，他也求著蘇戚的親近與關心。

房間里靜悄悄的，誰也沒有再說話。蘇戚進椅子里，額頭抵著膝蓋，長長呼吸著，迫自己進睡眠。

很累，大概從離京那天起，就沒真正放松過。風餐宿，調查舊案，奔波在安城縣抵水患。如今在小粥山，更無法安心休息。

而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讓自己滿意。

如何能滿意呢？

蘇戚咬著，制心底的躁意。恍惚間，又想起薛景寒來。那個人現在走到哪里，是否也日夜忙碌，可曾因前往江泰郡而惱怒？

是不是，已經收到所寫的信件呢？

蘇戚不知道。

迷迷糊糊在椅子里湊活了一晚上，天亮時，有守衛敲門，說寨主要見面談事。

蘇戚跟著守衛，來到閣樓廳堂里。田爬子給準備了筆墨和紙，見面就說：“寫信吧，你的人送錢上山。”

蘇戚挑眉：“寨主同意做買賣了？”

“什麼話，咱們這買賣，不早就說好了嗎？”田爬子咧一笑，出白森森的牙齒，“山腳的路也好走了，我不便多留，你讓人把剩下的錢都送上來，就能帶姓秦的離開。”

蘇戚著筆，正要寫字，田爬子又道：“蘇爺，寫得謹慎些，不該說的就別說了。”

“我當然曉得。”蘇戚回以笑容，“報個平安嘛，好讓他們安心送錢。不過，我的人向來辦事謹慎，須得親自見了我，才肯錢。到時候麻煩寨主行個方便。”

田爬子沒有為難：“小事，讓他們上山，錢領人。”

蘇戚道聲痛快，唰唰幾筆寫完信，給田爬子：“我的人就在安城。找一個蘇十一的，給他就。往返小心些，要是撞上兵，你我都有麻煩。”

田爬子接過信紙，態度溫和地回答：“放心，這一帶我們得很。管保蘇爺的錢，能順利送上小粥山。”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眼中都藏著深深的算計和揣測。

第102章 蘇戚，這不公平

蘇戚了信，打著哈欠回去睡回籠覺。田爬子在燈火中舉著信紙，把上面的容反復端詳。魯老三從側門繞出來，快步走到他面前，問：“大哥，我都聽見了，你這就放他們下山？”

田爬子不吱聲，慢吞吞地把紙折好，給旁邊的獨眼漢老四。眼看獨眼漢揣了信就走，魯老三更急眼了：“不能啊，大哥！”

田爬子看他：“為啥不能？”

魯老三語塞，一雙眼瞪得銅鈴大，滿臉胡子抖著，死活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怕什麼，出不了事。”田爬子以為他不放心，安道，“我自有打算，準保能拿到錢，還能讓寨子里的兄弟活命。”

魯老三囁嚅著，似乎還想說什麼。田爬子見不得這黏糊樣兒，火氣噌地又上來了，掄起拳頭就要揍：“你滾不滾，見天招人煩！”

寨主的蠻力，一拳下去能把人打骨折。魯老三不敢磨嘰了，抱著頭一溜煙跑出閣樓，在空地上逡巡許久，方才邁著沉重的步伐鉆進伙房。片刻，他又拎著一大壇酒和一只碗，蹲在門檻開始喝。

烈酒肚，將腔肺腑燒得滾沸。這熱度順著，奔騰著流過四肢，竄上頭頂。

魯老三暈暈乎乎的，耳朵里仿佛有無數聲音在響。曖昧不清的息，蘇戚慵懶而略帶沙啞的嗓音……

他喝了一碗又一碗，直到酒壇已空，才用力將碗砸碎，抹了把站起來。

另一邊，蘇戚回了房，對秦柏舟說話。

“田爬子讓我寫信要錢。按你前兩天教過的，信里藏了廷尉署聯絡的語。”簡單代道，“營寨前后的防布況，也寫進去了。十一肯定會把信給薛相看，時間來得及。不過……廷尉署的語，薛相也會讀麼？”

秦柏舟搖頭：“這是我們部用的，丞相府無人可讀。”

讀不懂，那還用它干甚？

蘇戚張想問，敲門聲突然響起。示意秦柏舟坐著不要，自己去開門。

來人又是魯老三。

“蘇……蘇爺，我來送茶水。”魯老三咧著笑，黝黑臉龐約滲出醉醺醺的來。蘇戚道謝，接過沉重的茶壺，順勢將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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