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溜煙跑進伙房,端了一盤子切餅和羊,走到蘇戚房前敲門。
門開時,魯老三愣了愣。
面前的蘇戚摘掉了發簪,長發隨意披散著,整個人顯得有些雌雄莫辨。大概是因為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事,他衫微敞,神慵懶而饜足。
魯老三張,聲音遲鈍許多:“給你送飯。酒沒有了……得等老四回來。”
蘇戚隨手從盤子里起一條切好的餅,蘸取羊,懶洋洋地送進里:“他去哪兒了?”
魯老三視線不由自主追隨著蘇戚的作。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小公子,連手指也好看得不像個男人。吃東西的時候,指尖還沾染著一丁點兒白的羊。這畫面落在魯老三眼中,只覺呼吸滾燙,腸胃里仿佛有火在燒。
“去山下……打聽事……采辦酒水……”
話說出口,他猛然驚覺,豎起眉厲喝道,“這關你屁事?”
“隨便問問而已。”蘇戚漫不經心打了個哈欠,接過盤子,轉把門關上了。
魯老三站著發愣半晌,臉青紅不定,最后踩著重重的腳步,去找田爬子。
此時此刻,田爬子正坐在閣樓廳堂,聽人講話。魯老三進來,第一眼看見田爬子對面的男人,道:“老四回來了?”
被稱作“老四”的獨眼漢點點頭,繼續跟田爬子說話:“打聽到的就這些。太仆蘇宏州的兒子蘇戚,的確來了江泰郡,前段時間在安城大肆發錢,征收百姓修筑堤壩。都說他錢多得很,隨手撒錢做善事。”
田爬子坐在寬椅里,把玩著手里的匕首,冷哼道:“他看著可不像會做善事的人。”
“花錢買名聲嘛,家的人,就干這個。”獨眼漢不以為然,“蘇戚在京城聲譽糟爛,葷素不忌貪,爬墻鉆床是常事,聽說前段時間還跟別人的外室。”
“這麼說來,他追著姓秦的來江泰郡,是真的了?”
“估計是真的。他老子管束得嚴,出來反倒自由。怕是在京城不方便,趁著廷尉外出辦差,特意追過來。”獨眼漢想了想,又說,“不過也不能肯定。要是大哥不放心,我再多打問打問。”
“不用。知道蘇戚份不假,就夠了。”田爬子擺擺手,轉而問魯老三,“你送過飯啦?”
魯老三連忙應承:“送過了。”
田爬子繼續問:“誰吃的飯?”
魯老三眼前閃過蘇戚懶洋洋吃餅的模樣,呼吸一窒,說話差點兒磕:“蘇戚吃的。”
他的異常,并未被田爬子察覺。
“這倒有意思了,瞧著真像來買人的。”田爬子手指一甩,匕首飛出去,穩穩扎在墻壁上。“他錢,幫我們封口,會有這麼好的事?”
魯老三出聲:“我看蘇戚是喜歡那狗的……”
“你懂個卵。”田爬子嗤之以鼻,“罷了,總歸是自己送上門的蠢貨,暫且哄著他。你再盯幾天,看看他有沒有別的心思。”
魯老三沒再抗議什麼,皺著臉走了。
臥房,蘇戚和秦柏舟相對而坐,桌上擺著切餅和一碗羊。
“田爬子肯定在查我。”蘇戚順手了溫熱的瓷碗,把羊推到秦柏舟面前。“這麼短時間,料想他查不出什麼。我出去一趟,你用完飯再躺會兒。”
取出碧青刀,放在秦柏舟手邊:“這把刀你先拿著,以防萬一。”
秦柏舟抬手,冰涼刀鞘。
“你待它很好。”他笑起來,“蘇戚,我很歡喜。”
“可惜我卻配不上這麼好的刀。最起碼,現在不行。”蘇戚想起和殷晉打斗的經歷,不甚滿意地抿了下角。“要是我再強些就好了。前些日子太懈怠,下山后,得好好練起來才行。”
推門出去,沿著路四轉悠,看閣樓,哨崗,行止隨意如同散步。營寨大門口是沒法出去的,逛著逛著,在馬廄和雜庫附近被守衛攔住。
蘇戚并不爭執,只遙遙看了雜庫一眼,轉去別。
路上遇見個坦肚曬太的水匪,對方看到,特別高興地招手:“喲,蘇爺總算肯出房間啦?”
蘇戚笑容溫和:“出來走走,活下筋骨,難得今天日頭不錯。這寨子建得也好,想順便逛逛。”
水匪面得意之:“那是,當初安營扎寨可費大勁了。我帶你走走唄,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湊上來,態度熱地拍打蘇戚的背,“你順便再給我講講,那晚來館的玩法……”
蘇戚脊背生疼,面上依舊微笑:“好啊。”
跟著水匪在營寨里走,從前門到后山,能去的地方基本都走了一遍。那水匪聽描述香艷逸聞和離奇經歷,心里千抓百撓的,本顧不上分辨真假,蘇戚說累了,還揪著要繼續聽。
“明日再聊罷,反正有時間。”蘇戚說,“我該回去了,房里那個還不太聽話呢。”
對方總算想起秦柏舟來,嘖嘖嘆息著放離開。
“你明天記得來找我啊,我給你尋個好東西。”他眉弄眼的,“一定得來。”
次日,蘇戚如約出門,兩人又在寨子里轉了半天。蘇戚似不經意地提起營寨外的景,慨自己第一次來小粥山,還沒仔細看過。那水匪不疑有他,拍著口應承著,說改天帶蘇爺出去抓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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