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不合常理的約會

任何一個腦子正常的普通人，都不會覺得現在是游湖賞景的好時機。

但秦柏舟不是普通人。

他站在斷肢泊間，邀請蘇戚出游。沒人覺得突兀，也沒人敢提出異議——哪怕蘇家的小公子剛剛經歷了一場驚險綁架。

蘇戚正好也有話要和秦柏舟說。應聲好，轉而問姚常思：“你自己能回去嗎？”

面慘白的姚常思似乎還沒緩過神來，恍惚著眼前的景象。蘇戚又喊了幾次，他才勉強出聲，斷斷續續地回答道：“啊……能的……”

說著，他向前邁出半步，腳尖不小心踢到尸，形趔趄著差點兒跌倒。旁邊兩個烏吏卒眼疾手快，連忙扶住姚小公子，客氣道：“我們送您回去。”

姚常思下意識要拒絕：“我自己沒問題……”

“外頭有車，我們能盡快回去。”吏卒笑瞇瞇的，攙著他往出走，“姚大人現在一定很擔心，不能耽擱太久。”

開什麼玩笑，再讓姚小公子可憐呆在這里，萬一蘇戚不去萬梅湖怎麼辦？

蘇戚生多，秦柏舟又是個非同常人的瘋子。如果邀請失敗，害得秦廷尉心變差，后果不堪設想。

烏吏卒們眼觀鼻，鼻觀心，埋頭收拾場地，送姚常思回家，給蘇太仆報平安等等，分工默契得很。

秦柏舟帶著蘇戚離開破廟，緩步前往萬梅湖。

此已是城外遠郊，一路綠樹蔥蘢，日影斑駁。秦柏舟給蘇戚遞了一包油皮紙捆好的東西，打開來，便看見里面白松的桂花糕。

“給我買的？”蘇戚客氣道謝，“廷尉大人破費了。”

秦柏舟點頭，簡短解釋道：“甜的東西適合驚。”

蘇戚并沒到什麼驚嚇。大概是這場綁架太荒唐，自己又純屬被連累，完全覺不到什麼張。

咬著桂花糕，模模糊糊想到，薛景寒知曉自己被綁架了嗎？

“賞完湖景，我們去松亭用飯。”秦柏舟說，“那家的菜肴清淡滋補，適合大病初愈之人。”

蘇戚咽下里的糕點，語氣隨意地問：“大病初愈，我麼？”

秦柏舟嗯了一聲。

須臾，他又說道：“蘇戚，我知你殺了卞棠。”

蘇戚扭頭，看著秦柏舟平靜無波的臉。

“你知道？”

“我目睹你扮子出逃。七日前，晚來館。”秦柏舟言簡意賅，“與你手的殷晉武功高強，你必不可能全而退。雖然當時多有佯裝，但如果仔細辨別，還是能推斷你的傷勢況。”

擅長刑訊的廷尉，可以分析犯人的細微表，肢語言更不在話下。蘇戚傷重的事實，他不需要多方探聽，單單憑借自己的眼睛，便能判斷出來。

就像現在……

秦柏舟的目落在蘇戚左臂位置。袖子遮掩了傷，但無法遮掩這只胳膊略顯凝滯的作。

“你又傷了？”他皺眉，手去拉蘇戚，“讓我看看。”

蘇戚避開秦柏舟的手，了自己疼痛的小臂：“沒事，我回去以后重新包扎即可。”

秦柏舟抿殷紅，半晌出聲：“蘇戚，你不必提防我。卞棠之事，不歸廷尉審理，我也不會捉拿你。”

“大人要知不報麼？”蘇戚著樹蔭里細碎的，邊走邊說，“一國廷尉，對嫌犯如此寬容，不合適啊。”

秦柏舟說：“你與其他人不同。”

“哪里不同？”

秦柏舟沉默著沒回話。

蘇戚停下腳步，盯著秦柏舟的眼睛。

“我只比別人多寫了一封詩。”神沉靜，臉上全無笑意。“因為一首詩，你給予我過多的關照，蘇戚之有愧。”

秦柏舟開合，似乎想說什麼，沒能說出口。

稀疏的落在他冰冷的眼底，泛著綠的瞳孔增添了幾分非人的明。

“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訴你。”蘇戚吸了口氣，認認真真說道：“你收到的詩，并非我所書寫。對不住，給你造了誤會，還欺騙了你的心。”

秦柏舟垂眸，羽般的睫覆蓋了眼底緒。

“那手帕是你贈予我的。”他說。

“是我送的，但不是我所寫。如果不信，可以驗筆跡……”蘇戚也沒法把真相解釋清楚，只能嘆息，“總之，我對廷尉大人沒有慕之心。”

早該把事說清楚的。

其實說出來，也沒有多困難。

秦柏舟聲音似乎變低了些：“蘇戚，你為何一定要說出口？”

蘇戚笑了一下：“總得說啊，不能繼續騙下去。”

“我愿你騙下去。”秦柏舟重新看向蘇戚，再次說道，“我愿你一直騙我。”

蘇戚怔住，繼而搖頭：“我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

秦柏舟彎起紅，出個無甚緒的笑容。他在看蘇戚，視線卻越過了蘇戚，投向茫茫虛空。

“走吧，我們去看萬梅湖。”

即便話說到這份上，還要繼續約會嗎？

蘇戚不明白秦柏舟的想法。

細想起來，從最初見面到現在，都不夠了解這位廷尉。

在決定說清楚詩之事時，甚至做好了心理準備，迎接秦柏舟的殺意與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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