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說著唱著，興到濃，舉酒而歌舞。

蘇戚看他們玩鬧，眼眸里含著水似的笑意。偶爾也唱，嗓音慵懶緩慢，像半睡半醒的夢囈，又如人間繾綣的低語。

聲音飛進隔壁房間，輕飄飄的跳著舞著，鉆進薛景寒的心臟。

第59章 相公？

易容季阿暖的薛景寒，今日依舊在固定的雅間里喝茶。看后院老嫗洗，聽左右房間歡聲笑語。

時隔多日，蘇戚又來了。

來同樣的房間，與同窗好友飲酒作樂。

如此的……無憂無慮。

年恣意。

薛景寒在笑鬧與歌聲中坐著，那些嚨里翻涌的腥氣，喧囂的憎惡與過往，仿佛也得到了暫時的安，一點一點沉淀下去。

候在旁的斷荊問：“大人，時間差不多了，現在回去麼？”

薛景寒沒有。他始終著后窗，似是出了神。院中的老嫗蹲坐在池塘邊，佝僂著脊背，一下又一下捶打著。

梆，梆，梆……

忽而又是隔壁的唱鬧聲，年輕的學子笑嚷道：“蘇戚，這篇你能解麼？再與我比一比……”

不知蘇戚說了什麼，短暫的安靜過后，滿屋大笑好。

“好！好！再來！”

“解題姑且不論，蘇戚，你這字真的丑，丑絕人寰……”

“大人？”

斷荊沒等到回話，小心翼翼再次發問。

薛景寒了，輕聲道：“再坐坐吧。”

這一坐，便是大半天。

程易水幾個人玩得越來越上頭，拉著蘇戚考算學，比周禮。名蘅芷的清倌干脆也不伴奏了，抱著一壺酒，跟剛剛被甩的顧榮嘮嗑吐苦水，強烈譴責蘇戚這種隨便留不善后的行徑。

“明明是他逞英雄，把我從臺上帶走！”蘅芷氣得連自稱也不用了，激憤慨拍著桌子，“我看他熱，就想幫著解開外袍，結果還被嫌棄！嫌棄的話，人前裝什麼多公子，不曉得我有兒心嗎？”

顧榮大灌一口酒，半是哀怨半夸張地說：“從前見面就夸好，轉眼就變心，可見多之人，最是無無義。”

“最可氣的是，全京城的人仿佛長了眼睛，瞎傳什麼蘇戚夜馭二人，那個野男人先不提，關我什麼事？”蘅芷越想越憋屈，“我一個賣藝的，找誰說理去？雖然生意變好了……”

顧榮點頭：“蘇戚啊，管殺不管埋，最最可恨。”

兩人驢不對馬，各說各的，居然還能嘮下去。

再看何深那邊，已經開始唱戲段子了。

程易水隨手取來瓶中鮮花，簪在發冠與腰間，效仿先人唱楚辭。唱了幾句，又到《招魂》，及“九侯淑，多迅眾些”，直接拉起蘇戚，要扮詩詞中的子。

蘇戚角噙著笑，做了幾個掩袖作，程易水搖頭說不好。

“你這樣不行啊，沒有兒家的俏麗。”他挑剔道，“來人，給蘇戚換換裝。”

喝酒的蘅芷振臂而呼：“我來！”

蘇戚一看不妙，這姑娘氣勢滿滿，顯然要自己出洋相。

“不了不了……”

連聲推拒，架不住一干人的慫恿起哄，是讓蘅芷拽到別的屋子里。喝醉酒的蘅芷特別虎，上來就蘇戚裳，可惜沒得逞。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蘇戚隨手從架上撈了一套紅，躲床里快速換。剛穿好，蘅芷便拉著坐到妝臺前，一手摘掉發冠，獰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扮什麼模樣……”

不是，姑娘你格分裂好像有點過頭？

蘇戚很想說點什麼，一張口，被撲面而來的香嗆得連連咳嗽。蘅芷在臉上大干戈，有種不使全力不罷休的氣勢。

蘇戚只好乖乖坐著被折騰。

半刻鐘后，穿著輕飄飄的子，推開雅間的門。里頭的人齊齊抬頭，然后愣住了。

“怎樣，還行嗎？”

蘇戚轉了個圈兒，大大方方讓他們看。短暫的沉默過后，程易水率先開口：“蘇戚，你過來。”

蘇戚不明所以，向他走了幾步。

程易水看了又看，痛心疾首道：“為何你是男子！投胎時喝多了嗎？”

蘇戚：“……說啥渾話呢你個瘋子。”

蘅芷扶著門框，異常失地說：“真沒意思。真的。”

“不過覺還差點兒什麼……”程易水挲著下，問旁邊楊惠，“是不是太平了？脯塞點饅頭怎樣？”

楊惠氣上涌，惱加道：“為何問我？下流！”

挨罵的程易水毫不在意，又問喝酒的顧榮：“你覺得呢？這樣好看嗎？”

顧榮放下杯子，語氣平淡地回答：“現在好的。”

這大概是反應最正常的一個。

“哎，問你沒意思，斷袖斷到家。”程易水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頭幽藍的夜，笑道：“已經夜了，這會兒街上都沒有人。伏日早歸，萬鬼夜行，無人敢在外頭逗留。”

蘇戚第一次知曉這個風俗。

程易水轉，神帶著幾分狂妄：“你們跟我去街上夜游嗎？”

“好啊。”蘇戚指了指他鬢發間的蘭花，笑著說：“你這樣，我也這樣，盛裝出行？”

程易水擊掌應允：“正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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