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觀點，朱壽也是第一次聽，竟覺得意外地合。

談瑾說：“從那以后，中原不斷有信往歐洲去。海外也陸續有信寄回。這對生死人，在朝夕相時同床異夢，在遠隔天涯后卻選擇了原諒包容。他們的距離從未這麼遠，可他們的心也從未這麼近。這段時間也是正德帝創作的井噴期，許多大家喜的甜甜故事就是在這一時期寫下。可惜的是，好景不長，在正德帝提出想讓李越歸國時，那邊卻再也沒有音訊。”

現場歡快的氣氛為之一窒，談瑾也長嘆一聲：“從那之后，信一遞出，就如石沉大海，沒有半點回音。齊國公主也離開了華夏，是在海外長大，生來就驚濤駭浪，這種長久安逸的日子，終究留不住。正德帝最后仍是在孤獨中離去，據說他去世前仍握的東西就是那支碧玉簫。”

“許多史學家因此認為，李越還是顧忌更多，雖念舊，卻不愿再回傷心地見故人。可近日印度洋上的考古發現，卻打破了這種說法。眾所周知，‘月照流黃’是他們當時定的句子，而笙簫兩種樂，素來和鳴，象征夫妻和睦。秦穆公之弄玉就曾說：‘必得善笙人，能與我唱和者，方是我夫。’李越既然愿意送碧玉笙歸國，就已經說明了的心意了。那為什麼正德帝至死不知呢？經過勘探，這艘船不是遭風浪沉沒，而是被人刻意鑿沉。”

現場一片嘩然。談瑾的聲音沉沉：“我們猜測，是明廷的一些人不愿意李越再回來，所以阻斷了他們聯絡的渠道。”

“更糟糕的是，李越是在六十五歲時去世，也就是說在臨死前，很有可能沒有看到正德帝邀歸國的信。他們至始至終，都在錯過。”

第438章 番外七 一面風深有韻

這是一個麗的夜晚，和過去相似，和將來一樣。

現場雀無聲，半晌后才有低泣聲響起。直到講座結束，朱壽仍愣在原位，他沒有流淚，卻神思不著。

月池本來想調侃調侃他，之前還不高興，聽完后卻神了。可話到邊，居然說不出口。講臺上張文冕還在和談教授熱切的流。四周的學生也在紛紛退場。人群從他們邊走過，他們卻仍停留在原地。

月池問：“聽說待會兒梨園還有關于他們的戲本演出，你想去看看嗎？”

朱壽當然想去。

他們來到梨園，這里才是真正的人山人海，隨可見著古時裝束的游客。劇院的廣場上，還有孔子學院昆曲社的學生搭建的慈善募捐舞臺，只要捐出一筆錢，就可以上臺扮演他們自己心中的正德帝和李越。原本的扮演主題是任選的，可在談瑾的講座過后，所有人上臺都演得是——“如果在臨死前，李越和正德帝還有機會見一面，他們會說些什麼？”

上臺的觀眾們中大多數講的是正德帝小說中的對白，還有一些講得是電視劇和電影中再創造出的境。有的是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有的是互訴衷，淚落如雨；還有一上臺先橫眉冷對，然后才漸漸化。

月池看了一會兒，卻皺起了眉。

朱壽察覺到的緒：“你覺得他們演得不對嗎？”

月池說：“他們不會這麼說。”

他們不會這樣說？簡單又篤定。朱壽目不轉睛地著：“那他們，會說些什麼？”

月池一時愣在原地。舞臺上又有人墨登場了，音樂再一次響起，仍然是那首《苦參商》。素月流，浮天滄海，簫聲響徹水云，依舊清越。月池恍惚間又回到出海夜游的那個晚上，平波如鏡，銀粼粼，又好像過去歲月真的來到眼前。

他們如果能重聚，那也是一定在一個春天。洪水似的新綠淹沒了那座古老的宮城。他們再次來到太池上，楊柳醉春煙，碧水浸斜，景依舊，人卻已經是垂垂老朽。青春、活力都從他們上流走，他們就像兩棵老樹，掙扎了半個世紀，系終于靠攏。

兩個人同時張：“你……”

一語未盡，淚已盈睫，兩個人似是都覺得不好意思，又扯了扯角，笑對方。很多年前他們也是這樣，即便不說話，玩著對方的手指和發都能消磨一下午。

月池半晌開口：“我去到海外了，和你的故事寫得一樣。”

對方默了默：“我看到了。”

朱厚照說：“鎮國府的桂樹又開花了，影始終落在我上。”

月池一愣，說：“我一直都在。”

酒店中，貞筠正準備出門，就看到了收到了短信，月池說有事不來了。

貞筠：“……？？？”

兩分鐘后，已經撥打了電話：“怎麼回事，不是同意帶那個男的來見見我們，讓我們試試他的斤兩嗎？怎麼這會兒就不來了。”

婉儀也不能理解，因為這一般不是月池的作風：“或許是有事耽擱了？”

貞筠皺眉：“能有什麼事，今天不是休息日嗎？”

時春的電話一直沒有接通，直到二十分鐘后，才回了一條短信：“看看今天的每日新聞。”

貞筠小跑著去拿到了報紙，婉儀那頭比拿到的更快。長久的沉默湮沒了所有人。照片上的人明顯是站在慈善募捐舞臺下，對話的兩個人只了側臉，而且還都穿著現代服飾，可就是這樣，他們的神也能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婉儀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我想他們肯定沒功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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