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示弱，降低他的警惕， 再拋出了“心學改良，抬高皇權”這個他無法拒絕的餌， 將他和他的親信全部套了進去，得他不得不再次低頭。接著，功拿到了閣首輔的位置， 再以新大洲為噱頭， 以項目制為武， 安定四方，加強權柄。沒有詭，皆是謀，卻環環相扣，把所有人都到設定的位置。

堅稱無意威脅他的統治，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讓底層百姓過好一些而已。抬高庶民的位置，也是為了幫他更好地制衡士紳罷了。這樣話，他已經聽過一次。在開關前夕，也勸過他扶植商賈，來制士人。

理的一面告訴他，這的確是妥善的選擇，可的那一面卻在瘋狂預警。

他從未像此刻一樣深刻意識到，聰明與愚蠢，理智與瘋狂，堅強與脆弱，極善與極惡，齊聚在眼前這個子上。他在上能看到人至的崇高，也能看到人至惡的殘忍，因而他喜歡和過民間那種無憂無慮的日子，可卻不得不承認只有居名利場的李越，才是真正的李越。

他的脾氣越來越好得驚人，因為他心中有數，只有無能之人，才會靠發怒解決問題。他的怒火不會對現狀帶來任何積極影響，反而會讓阿越又一次抓住機會，明白他已經無牌可打。朱厚照挲著月池的烏發，他們依然是最般配的人，也是彼此最大的敵手。

這一局，是他貪心太過，之過急，這才占盡上風。可到了明天，他們兩個人又要從頭玩起。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他的作風。這次，鹿死誰手，尚是未知數。而他比的高明之就在于，他雖然排斥的妄念，卻仍積極吸納的智慧。并且，比起有時讀書人的天真，他永遠是現實至上，只會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抉擇。上一次他能釜底薪占了馬六甲，這一次他也同樣能找到破局之道。他既要這水橫無際涯，又要永做這萬水之主。

項目制一經推行，果然取得立竿見影的效。一來，項目制充分調了大明上下的積極。考法雖然也要求嚴格，賞賜厚，但吏只有達到中央的要求，方能得到薪酬。基層的惰的確被消除，可自的積極卻并未被調起來。可項目制不一樣，它在加強中央權柄的同時，給予了基層較大的自主權。州縣員可以因地制宜提出讓當地發展的項目，來爭取中央的支持。權力、名、升遷以及撈油水的機會……面對這樣的好，傻子才會不彈。二來，項目制推各地尋找新的經濟增長點，推商民的進一步協作。治農的建設為抵抗水旱災害，保障果腹做出了極大的貢獻，加強中央對基層的掌控。可月池的心愿顯然不止于此。項目要落地、要實施，靠衙門里的老爺和那幾個差役可遠遠不夠。老爺們勢必分出利益，和民間協作，群策群力，共同推當地經濟的發展。

一時之間，各地的項目策劃書如雪片一樣涌向中央。月池翻閱這些策劃書，都覺大開眼界。有提議發展本地酒業的；有致力于中藥材種植，甚至還提出“糧藥套種”之法的；有說發展、羊養的；有說想嘗試種果樹……最讓驚詫的是，西部地方僚聯名上奏，希朝廷能助力他們恢復陸上綢之路的繁華。

以前有礙于韃靼和瓦剌，才生生斷了這一條財路，現下邊患既解，當然要把這條財路找回來。

陸上綢之路大致有三個方向，一條是西漢張騫開通西域的方通道“西北綢之路”，即地至河西走廊、天山南北、中亞、西亞然后延到非洲和歐洲的重要商道；一條是有北向蒙古高原，再西行天山北麓進中亞的“草原綢之路”。還有一條則是由都再到印度的山道崎嶇的“西南綢之路”。【1】

這些陸員，顯然是眼饞東南很久了，在策劃中不僅附上了大致的地圖，甚至還做出了初步的預算，當然更多的篇幅是將恢復陸上綢之路的好吹得天花墜。

月池看罷之后，久久不能平復。桎梏一旦被打開，就再無人能鎖住智慧的火種。越來越多的人從僵化的機制中掙出來，更好地看到世界，改變世界。但卻沒有立即批準陸上通商的大項目。一來和奧斯曼帝國之間的關系，又一次陷微妙期。二來這筆投資可不會是一個小數目，一不留神就會玩。是想在閣首輔的基礎上更進一步，可不是在此刻，更不是用如此拙劣的手法。

經過廷議討論，第一撥批準實施都是小而的規劃。而大規模的策劃均被指出若干疏，要求再斟酌修改。此刻，朝野上下就明白了，這筆銀子也不是好拿的。小項目是試點，也是敲門磚。要是連小事都做不好，朝廷又豈會放心托付大事呢？

不論是出于為民造福，還是放長線釣大魚的想頭，各個項目在中西部遍地開花。新的技，如雨后春筍般涌現。這時，再提升上林苑監、工部與鴻臚寺的地位，選拔匠人為吏員，就更加順理章了。

一切似乎都在變好。政治系統、經濟系統和意識形態系統都在發生變化。已經十分穩固的農業基石，將一批勞力從土地上解出來。而龐大的對外貿易則給商品經濟上飛翔的翅膀。士人階層為了不眼睜睜看著財源從指溜走，選擇隨之改變，心學的誕生則為他們這種轉變賦予正當。社會英的目會從八和逢迎中挪出來，轉變為對實務和實技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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