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保不聲,他道:“快,沒眼力見的,快再給夫人斟茶,拿些管飽的糕餅來。”
貞筠大口大口吃著點心,毫不顧及旁邊人的眼。
佛保坐到貞筠側:“看來,是那姓謝的不行啊,這麼著,咱家再給您換一個,干脆這次來個武將,管飽讓您滿意,遠遠地走了,再也不想回來,怎麼樣?”
他面上仍是笑著,可語中出的冷意,卻人不由打了個寒。
貞筠搖頭:“武將,那更不行了,魯無禮,我更不了。”
佛保真個和商量起來:“上次來了一個什麼馬六甲的蘇丹,他有好幾個兒子,溫文知禮,這個總好吧。”
貞筠仍是搖頭:“這又太好了。我一二嫁婦人,人家只怕更看不上了。有沒有和我年貌相當,生得俊俏,博學多識,還知冷知熱,能被我拿的。”
佛保嗤笑一聲:“喲,您都自己是二嫁了,還敢開這樣的口。哪個眼瞎的,會看上一個無用莽撞的累贅。”
貞筠咽下糕餅,又飲了一口玉蘭香片,道:“當然有啦。您這樣的太監,配我不是正合適。您不算男人,我不算人,您還習慣了伺候人,豈非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和對著和尚罵禿驢有什麼分別,佛保還來不及發作,就聽貞筠又笑道:“您放心,咱們倆要是了,我一定盡心,家里大事小事,包括傳宗接代,都不您一點心。”
佛保看著貞筠的眼神,已經猶如對著死人。貞筠道:“我回來的消息,您報給皇爺了嗎?要是沒報,不如一塊把旨請了。要是能跟您一起浪跡天涯,我一定不回來。”
佛保怒極反笑:“您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貞筠佯怒道:“你怎麼了?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佛保:“……”
話說到這個份上,要是真個大罵起來,反而不樣子,只是,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貞筠卻緩和了聲氣,學著他的樣子:“喲,這就氣著了。公公,我不過開個玩笑而已,公公大人有大量,何必和我當真呢。”
的語聲一冷:“只是不知公公的戲唱完了嗎,要是唱完了,現在可以說正事了吧。”
佛保有些訝異,他怪氣道:“這一別三年,夫人倒是更加率真了。”
貞筠失笑:“倒不是率真。不是我說,遲早要劃下道來,何必打這些花腔,你就不累嗎?我不會進京,但也不會離開東南。這就是我的底線。你有什麼看不慣的,不妨現在就說。要是沒有,請容我先告退。”
佛保又一次被堵住了,這他媽的,殺是殺不得,打又打不得,現在是連說都說不過了。他本來是打算狠狠殺殺的氣焰,怎麼反倒被住了。
他正猶豫間,貞筠卻真個起要離開了。剛出大門,此地所有東廠的爪牙悉數刀兵相向。刀如雪,雪如刀,映得天地一片潔白。
跟隨貞筠的護衛,張地擋在前。貞筠卻擺擺手:“哎,這些都是宮里人,一舉一,都代表圣意。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們沒學過嗎?”
徑直走到最前方,竟把東廠的番役得連連后退。底下人忙來問佛保的意思:“怎麼,真讓走了?可皇爺的意思是分明是……”
佛保氣不打一來:“閉,這還用你說?!”
眼看貞筠越走越遠,他也憋不住了,這還真是腳的不怕穿鞋的。他道:“方史,還請留步。”
這個稱呼聽得貞筠一愣,轉過:“怎麼,您還有事?”
佛保深吸一口氣:“有旨意!”
旨意很短,意思也很清楚。貞筠聽罷之后,卻伏在地上,久久回不過神。
佛保嫌棄道:“怎麼,是歡喜傻了。”
貞筠這時方抬頭:“這怎麼可能……他讓我去織造局任職,還任我做了典正!是誰……”
話問到一半,自己都愣住了。還能是誰,還會是誰?除了阿越,誰還會費心為打算,誰還能得那個人都不得不讓步。
眼淚又一次落下,們為了鋪好了兩條路,讓憑心意而走,而不論選擇哪一條,都有人為遮風擋雨。
佛保此刻已然酸得牙倒了,也不知是哪里來得狗屎運:“方典正,恭喜,恭喜。只是,您這福運雖好,也要懂惜福才是,別一不留神,又被人當槍使了。”
典正一職,負責糾察外,責罰戒令。這擺明是個得罪人的活,一旦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佛保暗地想,李越把又弄回來,八又是想當引線,等到有需要的時候,再點燃一大炮仗。對,一定是這樣,怎麼會有這樣無緣無故的好。這下,總能扳回一局了吧。
豈料,貞筠施施然起:“您甘效犬馬之勞,我何嘗不是甘之如飴。”
只要能幫到阿越,哪怕拿的命去,也甘之如飴。
新的變化,同樣發生在戰場上。時春做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還能看到其他將和兵,出現在戰場上。哪怕只有百來人,也足夠讓人振。們白天一起作戰,晚上互相拭傷口,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麼難得,如果這次不抓住,那就再無出頭之日了。越是一無所有,越能破釜沉舟。們憑借一腔悍勇,斬首無數,功勛日重。
勝利給們贏來了尊重,也增長了們的勇氣。將們甚至開始暢想,回去后的形。個個都圍著時春問:“說好的銀子,真的會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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