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漠然的眼睛直視著薛貴妃,一字一頓道:“這天下,究竟是陛下的天下,還是……薛家的?”
“你……!”
“夠了!”事關朝堂利益糾葛,令和帝然變了臉,將桌面上的奏折重重地扔在了薛貴妃的面前,“你自己看!他這些年做的好事!”
“囂張跋扈,欺男霸!若非你們薛家次次為他遮掩,朕又怎會今日才知道他做下的丑事!”
宮人們立刻跪了一地,俯著子大氣也不敢出。
薛貴妃也悻悻地閉了。
皇帝狠狠了口氣,又轉向三皇子:“朕總想著,你年紀小,慢慢教導總是能好的,沒想到,反而縱容得你不知天高地厚!竟然連手足都敢殘害!是不是日后你還要謀算到朕的頭上來!”
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將祁邵罵得頭昏腦漲,他也沒想到,明明自己不過是同往常一樣,辱罵毆打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罷了,怎麼就突然捅到了皇帝面前,大臣們也上書斥責他。
祁邵惶恐不安地膝行向前,想要抱住令和帝的哭訴,卻被他狠狠拂開。
“父皇!兒臣沒有!這些、這些都是他們胡編造出來!父皇您要相信兒臣啊!”
皇帝閉了閉眼,他何嘗不知道三皇子愚魯。從前打罵宮人,甚至欺辱弟,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可如今,清流黨派紛紛要一個說法,連丞相都親自來了,可見此事早已在京城傳開。
多雙眼睛盯著太極殿,等待著他的決斷。
令和帝面沉如水,轉頭向侍衛吩咐道:“將三皇子拖出去打三十大板,再足半年!貴妃教導皇子不力,協理六宮的事,暫且放一放吧!”
三皇子此時也知皇帝是鐵了心懲戒他,一時怒氣上頭,梗著脖子喊:“他不過一個蠻族生的雜種,也配和我論兄弟!父皇您竟然為了這樣一個賤種要罰我?”
殿剎那間靜了一刻。
崔錦之輕輕地轉過頭,看著祁邵,緩慢地開口——
“三殿下,慎言。”
丞相輕聲細語,神分明也與從前溫和儒雅的模樣并無一二,卻莫名其妙地讓人覺得不寒而栗,祁邵被看得一哽,生生將剩下半截沒罵出口的話悉數咽進了肚子里。
令和帝膛劇烈起伏著,面鐵青,順手抄起一方鎮紙,狠狠地扔在三皇子的肩上,大怒道:“還不給朕拖出去!”
殿立刻作一團,不管三皇子和薛貴妃如何哭喊哀求,侍衛仍上前將三皇子拖至殿外。
不一會兒,殿外就響起聲聲慘和人心疼的哭聲。
殿跪了一地的人,只剩下詭譎的寂靜。
混的局面里,只有崔錦之老神在在地揣著袖子,欣賞著自己早已預料到的形。
嘖,皇帝還是心疼祁邵的,看剛才行刑之人為宮中庭獄老手,這三十大板下去,怕是只會傷點皮。
不過沒事,清流一黨怕是已經默默注意到了祁宥。
而剛剛還被人指著鼻子罵“賤種”的祁宥本人,也借這件事向展示了,自己并非懦弱卑怯的小可憐。
總的來說,還是賺了。
令和帝看了眼臉慘白,氣息虛弱的祁宥,終于拿出他為數不多的慈父之心,放緩了語氣:“你沒有錯,且回重華宮好好休養著。”
他又道:“你三皇兄,朕已經重重的罰過,今日便到此為止,朕不想再聽到有關此事的議論了。”
祁宥心底冷笑,明白令和帝是在警告他,免得他日后懷恨在心,再對兄長做出什麼不利之事。
他垂下眼簾,整個人看起來卑怯又恭敬,低低地說了句“是”,便在旁太監的攙扶下晃晃悠悠地起。
崔錦之也隨著祁宥一同踏出殿門,剛踏出一步,迎面不遠靜靜的站著一個姿拔的男人。
他眉眼生得極好,高鼻薄,眉深目闊,一雙狹長的眼宛然,長發以一暗紅的發帶高束,帶著一年風流。
男人著暗紅窄錦,下繡著白澤紋,神明明似笑非笑,周卻一肅殺之意,帶著料峭的冷峻。
見了崔錦之,那俊的男子邊緩緩扯出一個皮笑不笑的弧度來,漫不經心地喚道:“丞相大人。”
崔錦之瞧了那男子一眼,頗為頭疼地想,這煞神什麼時候回京述職了。
祁宥撐著旁宮人的手,艱難地了口氣,看著眼前二人對峙,思緒胡地發散著,定遠將軍顧云嵩,此時還與丞相不嗎?
看起來這二人確實如傳言所說不和,那后來顧云嵩為什麼會在崔錦之死后,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之舉呢?
還沒來得及想明白,祁宥紛的思緒終于潰散開,腳下一,面蒼白重重地倒了下去。
第六章 騙子
崔錦之看著年平躺在床上,呼吸濁重,慘白,臉上卻泛著不正常的紅,蹙著眉頭,問太醫:“如何了?”
“四殿下因為落水寒,再加上今日雪地久跪,才引發高熱。”
太醫細細把著脈,搖著頭嘆息:“我先開一副方子退熱,后面要好好調養,不然定落下病。”
崔錦之道了謝,命宮中的人跟著太醫取藥方,又吩咐其余人煎藥,升炭盆。
一個小太監捧著熱水進來想要為祁宥拭子,崔錦之出手:“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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