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了……」

知虞清楚地記得，書里沈給出休書之前，原所遭到的待遇與當下形幾乎重合的一致。

只是奇怪的是，這些吩咐竟都出自於柳嬤嬤的口中，而非沈。

細想之下，這點變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沈會隨著一起掉下坡去，傷回府又幾度高燒昏迷，在書里也是從未有過的。

雖說大致的走向幾乎都沒有任何改變。

但懸在心尖上始終有一份不安的緒。

畢竟好幾次想要得到可以保障自己退路的休書都不能功。

這次便突然好似就能得到，知虞反而覺得很是古怪。

接連幾日天氣都不見回暖，屋子裡燒了餘下的碳，之後便一點都索要不來。

絮絮氣沖沖地跑去找人理論。

待知虞一覺睡醒，發覺茶壺中甚至都沒有了水。

口得頗有些難，正想要出門查看時，便瞧見絮絮竟渾的模樣。

「是柳嬤嬤……」

在夫人追問了緣由後，絮絮才心虛地代，「因為……因為奴婢罵了。」

「誰讓那柳嬤嬤故意不讓人給奴婢炭，奴婢路上撞見了便沒忍住罵遲早會遭報應，就讓人將奴婢按到水缸里去。」

絮絮說起來便又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不過還好，奴婢皮糙厚，沒什麼覺。」

知虞幾乎全程沉默的聽說完。

「真沒有覺？」

腦袋被對方魯抓住頭髮按在水缸里不上氣的時候，真的會一點點難滋味都沒有？

「真沒有。」

見夫人竟要親自給自己手頭髮，絮絮趕忙道：「夫人，讓我自己來吧。」

知虞便將手裡的細布給了，隨即便兀自起出了屋去。

絮絮餘瞥見了心中的不安才一點一點浮上了面頰，後悔地拍了拍自己這張破。

夫人明明代過不要額外生事，可還是沒能忍住。

絮絮心裡愈發懊惱，卻又不敢再惹夫人生氣。

可不知，知虞出去時順道從一口井裡打了桶水。

知虞過去時，今日恰好是柳嬤嬤壽辰。

對方正坐在雅軒中聽人表演，是沈蓁請來的兩個口舌靈活的婢子唱戲。

可誰曾想，聽到一半，便一桶水澆到了子上，並著桌上擺好的盛吃食酒水，新襖新鞋也全都髒污。

柳嬤嬤不可置信地從凳上跳起了，便瞧見了那位夫人提著空桶，雪白的面頰繃。

「夫人怎敢如此對待柳嬤嬤……」

旁邊的僕婦尖聲嚷，仿佛知虞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一般。

知虞卻只是扔掉手裡的水桶，沒有分毫覺得自己哪裡不對。

「嬤嬤在我眼裡不過是一條狗，若狗會咬主人，那就是一條該拖出去打死的瘋狗。」

柳嬤嬤起初自是怒不可遏。

可待回過神來卻收斂了周怒氣，轉而又變幾分錯愕神態。

「夫人何苦都看不慣我們姑娘，如此妒恨，以至於連姑娘親手給老奴做的鞋子都要親手毀去？」

「這雙鞋可是姑娘給老奴熬了數個晚上才做好的，老奴如何被夫人折辱自然都無妨，可這樣一來無疑是折損了郎君與姑娘的面？」

「夫人您肆意踩踏的可不是老奴，而是他們啊。」

……

沈喝藥時，便聽見外頭婆子哭天喊地的靜。

往常說是樨落院那邊的人來求見，沈一應都會待見，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隔著厚重的垂簾，那婆子慣是通添油加醋的賣慘行徑，只把夫人今日潑水的事狠狠地告上一狀。

「郎君都不知那位夫人有多壞……」

「我們姑娘眼睛都熬花了，手指也出，這般才給嬤嬤辛苦做的一雙新鞋，便全都因為夫人的妒恨給毀了！」

「竟然潑了水麼？」

裡頭男人喜怒不辨的聲音緩緩傳來，「這壞事做的可真不像話。」

「誰說不是呢，可憐我家姑娘手指都出……」

「那可怎麼辦？」

不顧白寂的臉難看，沈徑直將覆在背上的一塊膏藥撕開。

裂開的痂痕里滲出一縷徑直順著蒼白寬大的脊背向下流淌。

連拭的程序都省了下來，直接披上了一件玄黑的衫，將那漬掩蓋。

榻上的男人似掩輕咳了聲，隨即提議，「不如讓去給嬤嬤敬茶賠個不是如何？」

這答案幾乎完全都超出了婆子的目的，對方怔了下立馬眉笑開地道謝離開。

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絮絮看了一眼閉在屋裡的夫人。

在夫人朝那籠絡人心無數的柳嬤嬤潑了水後，就好似徹底撕開了一些下人們所有抑的不滿。

夫人這樣壞，這樣不講道理。

嬤嬤一年只有一次的壽辰上也這樣欺負一個老人家，心肝可還是人？

就算閉門，也都會有聲音傳進來。

絮絮輕聲道：「夫人別放在心上，奴婢去拿盒藥膏給夫人用可好？」

夫人細的手掌，為了提那桶水，也磨得微微紅腫。

見夫人點頭應下。

絮絮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