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虎坡從前的確是有老虎, 不過在我爺爺那會便都給打死了。」

這獵戶李虎, 祖上三代都靠打獵為生。

他心腸厚道，又時常救濟從坡上滾下來的人，在這一帶頗有些俠義的名聲。

他那新婚才三個月的妻子秦氏此刻也正在廚房裡忙活著，夫妻倆對知虞從那高坡上不慎跌落的遭遇很是同。

「對了，還不知道裡頭昏倒的那位是你的什麼人呢？」

李虎往藥爐里添了把柴火, 頗為疑地詢問。

知虞遲疑道：「我們是……是兄妹……」

「原來是兄妹啊……」

李虎也不囉嗦, 藥一熬好便直接給了知虞。

待簾子揭開來後, 知虞便陡然撞見木榻上坐起的男人，不知何時就自己醒了過來。

這時天已經黑了下來。

沈昏迷了快接近半日，能醒來的這麼快，意識的恢復也堪稱是神速。

知虞愣了愣，隨即立馬上前詢問他的狀況。

可不管詢問他不，不，男人都始終一言不發。

「薄然……」

原本孤伶的一人萬分無助。

哪怕遇到這對好心獵戶夫妻，知虞心裡都七上八下。

一會兒怕他們是壞人，一會兒又怕他們冷漠旁觀，會將與沈留在荒郊野外，被夜間出沒的野吞食。

面上不敢表 出半分擔驚怕，可心裡還是會害怕沈會不會失過多死去，亦或是落下旁的問題。

見他醒來的那瞬間，心口才重新破冰般跳著輕快起來，那種安逸的緒也漸漸鑽了心懷，讓安定下來。

好在他雖不搭理，可端來的藥餵到畔，男人只垂眸瞥了一眼，卻仍是啟開了瓣，讓安心的一口一口餵完。

即便猜到他心思仍舊沉著，可見他還能睜眼醒來，知虞很難止住心裡的高興。

餵完了藥後，順手就取來帕子替他拭後角。

這般照顧的形仿佛又讓知虞回到了昔日梅花巷裡的景。

微微失神，在替他拭完面頰後，近乎是本能地握起他的手掌，將指腹在他掌心親昵地作出挲。

只是筆畫寫到了一半，知虞忽然就發現自己犯下的一個相當致命的錯。

就像是昔年舊日特意藏起來的一個習慣。

知虞自以為自己可以掩藏的很好，日後永遠都不會被人發現。

卻不曾想，這習慣竟會在稍不留神時就冷不丁地冒了出來。

竟然大意到，給他餵完藥後就習慣地想要在他手上寫字……

在一道涼寂的目落下審視之前，知虞更快一步地扣住了男人的手指。

低垂著眼睫，像是赧般，輕聲道：「薄然，我心裡很擔心你……」

這件事必須得死死瞞住，不能被他發現。

話里的關懷一半是為了遮掩心虛行跡，一半也是發自真心。

自己掉下來摔斷了手腳，也都不會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而生出任何怨懟。

可怎能知曉沈竟也會被拖累的一起掉了下來。

榻上的男人只是掃了一眼扣自己指的白膩手指，不知想到了什麼，到底還是緩緩開了口道：「我了。」

知虞這才鬆了口氣，轉去給他端水。

當天夜裡簡單的歇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李虎便去城裡替知虞他們去送信。

原是救命的恩，可不管是李虎還是他媳婦秦氏都不肯收下錢銀。

有些地方固然會窮山惡水出刁民，可有些地方民風淳樸到家裡沒米下鍋，也都會生生地走出幾里地去借來一碗，只為了招待陌生上門的來客一頓飽腹。

這對夫妻倆明顯就是後者。

早上幫著秦氏一起做事。

從秦氏一些晦的話語裡，知虞才知曉他們夫妻倆都懷疑自己與沈其實是私奔逃跑的小，只是對外偽裝兄妹罷了。

「自然不是……」

知虞連忙低了聲音，同秦氏解釋，「嫂嫂，我們真的是兄妹……」

「不過是打小沒有太分界線，便是夜裡睡一間屋也沒避諱過呢。」

知虞故作習以為常的模樣。

那秦氏聞言亦是微微遲疑，「也是，我自己在娘家時，都是父母兄弟一家子五六個人在一張榻上睡覺。」

說著笑了笑，「倒是我與我家那口子給想岔了，你與你兄長可千萬見諒。」

秦氏格直爽，說話也不繞彎，這點懷疑說開來後，便就真的丁點懷疑都沒有了。

知虞一肚子瞞，被坦的對待難免愈發到不好意思。

再度想要給財時，卻又被給拒絕。

「天殺的，這可是金子啊……」

秦氏沒見過什麼世面，連銀子都沒過幾下，乍然一看到黃燦燦的東西立馬斷定就是金子。

「你怎好隨隨便便將這樣貴重的東西送人，快收起來……」

知虞只一本正經道：「嫂嫂細看，這是仿造的金子，是寺廟裡做出的金棗，寓意著早生貴子，值不了幾個錢的。」

「你將它在枕頭底下可以招孩子呢，嫂嫂先用著看看，不好使再還給我就是了。」

話是這樣說，可誰不知道這裡頭的客套，送出手的東西自然是沒打算再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