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臘月初八這日,家家戶戶都要喝臘八粥。
但凡家里條件允許的,都會在頭一天就泡好各類豆子,初八這天一大早就開始熬煮。
家里沒條件的也不怕,每年一到這個時候,京城中各大廟宇和達貴人家門口,都會設有施粥的棚子。
任誰走過路過,都可以去討一碗喝。
往年這一天,京中大街小巷百姓討論最多的,便是今年誰家的臘八粥最好喝,誰家小氣不舍得放好東西之類的話題。
可今年臘八粥卻不再是大家談論的焦點。
因為今年臘月初八一大早,就有新的告示張在了各,還有許多人推著車子,一邊沿街舍粥,一邊宣講告示上的容。
“你們聽說了麼,學又重新開始招學生了。”
“那跟咱們有什麼關系。”
“學這次重新招學生,跟以前不一樣了,招的都是普通人家想要讀書的孩子呢!”
“那豈不是跟太后在的那會兒一樣了?”
“可不就是麼!如今皇上把學給公主負責了,聽說現在什麼規章全都是比照先太后在世時制定的呢!”
“那可要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地在百姓中散播開來,大家全都好奇地找到離自家最近的舍粥車,圍上去問東問西的。
“放心吧,不但不收束脩,還管吃管住呢!”
“真的,我們就是瑞親王府的人,說得句句屬實,怎麼可能騙人。”
“你們若還是不信,可以去學門口看看,那邊著告示,還有差在呢!”
這一天下來,每個負責到去宣講的人都累啞了嗓子,好在都切實地按照要求,將告示上的容盡力傳播開了。
原本按照瑞親王妃的意思,學不收束脩,但是伙食費還是要的,免得招來許多蹭吃蹭喝的人。
但是呂娘子卻堅持要免費住宿,還說就算這樣,也很難招到太多的學生。
瑞親王妃最后還是尊重了呂娘子的意見,畢竟這是晴天自己挑選的山長,當年也是學的學生。
公告上的容,晴天派人在京中一共宣講了三天。
瑞親王妃原以為前來報名的人會踏破門檻,誰知道這三天登門報名的孩子居然還不到十個。
這著實有些出乎瑞親王妃的意料。
這次也沒主意了,只好主征求呂娘子的意見。
“王妃娘娘放心,現在時間還短,還要再等幾天。”
“等什麼啊?”瑞親王妃不解。
呂娘子卻只嘆了口氣道:“到時候您就知道了。”
*
“爹,娘!”芽兒提著幾乎有半個人高的水桶進自家門檻,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歡快,“朝廷重新開了學,說六到十二歲的孩子都能去讀書呢!”
芽兒爹聞言翻了個白眼道:“讀什麼書讀書,家里供你哥一個人都很吃力了,哪有錢供你讀書!”
芽兒見狀立刻激道:“爹,娘,你們別擔心,去學讀書不要束脩,還管吃管住呢!”
“真的假的?”芽兒娘將信將疑道,“你從哪里聽來的,該不會是拐孩子那些人編的瞎話吧?
“等你去了就把你拐走,賣到山里給傻子當媳婦!”
“娘,真的不是的!”芽兒急得直跺腳道,“學是朝廷辦的,由瑞親王府的小公主負責,如今京城到都在說這件事,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爹,娘,我真的想去讀書,你們就讓我去吧好不好?我不花家里的錢!”芽兒央求道。
以前家里日子過得困難,芽兒知道要供哥哥讀書,本不敢提任何要求。
可都打聽清楚了,學不但不用花錢,還管吃管住。
還以為爹娘一定會滿口答應,還會替到高興呢!
芽兒爹見兒今天似乎格外固執,不滿地將煙袋鍋子在地上磕嗒兩下道:“都是你哥慣的你,非要教你識字寫什麼名字,現在倒好,把你的心都給教野了。”
芽兒娘也跟著道:“孩子家家的讀什麼書啊!會做飯、會干活、會紅才是最要的。
“就算學不要束脩,那你若是去了,家里的活兒誰干?誰給你個洗裳?誰帶你弟弟?
“你聽話,娘是過來人,咱們人最重要的就是長大了找個好婆家嫁了。
“你是爹娘親生的,爹娘還會害你不?”
聽了這些話,芽兒原本還充滿希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
直的腰桿兒也再次被水桶給彎了。
一聲不吭地提著水桶進屋,費力地將水桶舉起來,把水倒進了水缸里。
芽兒爹見狀,沖自己媳婦使了個眼低聲道:“這幾天你看好這丫頭,別讓跑了,等學那邊人都收齊了,也就斷了這個念想兒了。”
于是當天晚上,芽兒就發現自己的房門被娘從外面給鎖上了。
“尿桶給你放里頭了,你就好好睡覺吧。”
一連三天如此,非但沒有澆滅芽兒想去讀書的念頭,反倒讓這個念頭如燎原之火,越燒越旺。
這天半夜,趁著家里人全都睡了之后,芽兒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沖,撬開窗戶跑了出去。
不敢收拾自己的行李。
當然,除了幾套從娘的服改過來的舊裳,也沒有什麼別的東西。
躡手躡腳地從家里跑出去,一路跑到了學的門口。
原本芽兒還擔心,自己大半夜跑過來,學會不會有人,會不會收留自己。
打定主意,實在不行就守在學門口,明天一大早跪著求也要求們收留自己。
但是芽兒沒想到的是,在學門口,還遇到了其他跟差不多大的孩子。
有些人上還帶著被打的傷。
而學此時卻大門敞開,門燈火通明,就好像一直在等著們到來一樣。
幾個孩子彼此攙扶著,拉著手,看著學的大門,腳步卻十分踟躕,不敢上前。
最后還是呂娘子從門出來,一臉心疼地看著們,將幾個孩子都攬到自己懷里道:“好孩子,到這里你們就是到家了,趕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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