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里，到底是什麼在蠢蠢璇子，的出現又是在暗示著什麼

十月四號，我如果拒絕，還來得及。只需要換一個手機號碼，讓璇子從生活中消失。我會和宏偉一起，安安靜靜的舉行一個婚禮，過兩年，也許要一個小孩，相夫教子，慢慢老去。

天慢慢的發白了，我撥了宏偉的號，傳來一個冰冷的音，告訴我，他關著機。我嘆了一口氣，其實，這些事我自己也講不清楚，更何況也不該由無辜的他來負擔。

我走進衛生間，把臉浸在冰冷的水裡。

接連四天，我不停的做著夢，總是在深夜裡驚醒，然後睜著眼，不由自主地想，楊與我之間到底怎麼樣了孫浩與我之間怎麼樣了孫浩與楊之間又有什麼聯繫我的失憶，真是一場大病那麼簡單

我與璇子的相遇，與孫浩的重逢，又僅僅是一場巧合嗎榕鎮來的璇子，與去過榕鎮的我之間，又有著什麼樣的關係

一天又一天，我在一連串的問號里等待著天明。然而璇子在第四天的深夜，還是沒有打來電話。這一夜，我在等待中徹底失眠。璇子怎麼了

清晨，我終於撥通了璇子的手機。

“噯，我回來了。”璇子說，聲音有一點疲倦。

“怎麼樣”

“我不知道……也許，我其實是昨天回來的。”璇子遲疑地說。

“怎麼”

“我沒把握是不是應該給你看，你……你還是自己決定吧。”

我沉默良久，在掛斷電話之前突然作了一個決定，飛快的說：“中午你帶相片過來吧。”說完掛斷電話，兩手的按住額頭，手和額頭間，沁出了大顆的汗。

整個上午，我坐立不安，象是等待一場判決。

中午璇子果然過來，手裡拿著一個紙包。

“你決定了嗎”

“決定了。”

璇子在茶幾上展開那個紙包，出一個極舊的木質相框。我拿起來時，只覺得手指發。我忍著心跳，拿起相片來端詳，目及到那雙與我神似的眼睛時，一陣又冷又麻的覺沿著脊樑升上來，腦子中一片白閃過，我聽到了自己的一聲驚。

相片落在我的膝上，璇子幾乎被我嚇呆，探過來按住我的手：“怎麼了怎麼了”

我看著的臉，一時間不能明白自己置何，我知道了一些什麼，但我無法確定。無數零的鏡頭在腦子裡掠過，猶如千軍萬馬，其間我看到楊在暗淡的燭下作畫，臉上無盡的溫憐，耳邊一陣暴雨呼嘯而過，水霧卷到我上，一片冰涼。我無法呼吸，突然之間明白過來，楊畫上的，正是我自己的臉，儘管我看到的是畫板的反面，可我知道，那一定是我，我的臉。

楊，又是楊。我聽到自己口中喃喃地吐出兩個字：“楊。”

小鎮的生活節奏相當緩慢，象完全被忘到了時之外。只有每周在電話里，才聽得到一些外界的消息。孫浩在電話里提到上海，那個我從未去過的遙遠城市。

電話總在意猶未盡中掛斷，斷了許久，我還握著聽筒，聽那一聲聲的盲音。仿佛只要這樣，這個電話就還沒有結束，孫浩也仍然離我很近。

有時候我會覺得糊塗，怎麼自己就到了這裡，和孫浩會離得如此之遠想一想兩個人的將來，總覺得前途一片茫然。

荷花漸漸的稀，樹葉開始轉黃，楊也漸漸的越來越難見到，那些日子他總是背著畫夾遊在外。每天早晨，楊照舊會替我提一桶水放在門外，可是每逢我被寂寞弄得怕了，上樓去找他，卻總是大門閉。偶爾在辦公室見，也只是匆匆打個招呼。我突然疑心起來，難道這些天來，他是在故意避開我

夜裡不時會有落葉輕叩窗戶，萬籟俱寂的深夜裡，這樣的聲音總使我忍不住從書本里抬起頭來，去看看窗戶，直到聽見樓上輕輕的腳步聲，或者是挪椅子的聲響，方才安下心來。

終於那個黃昏，我站在窗前，看見楊背著斜走來，肩上仍舊背著畫夾，在他的後，有一群歸巢的鳥在飛過。我走出去，迎著他，他在離我一米遠站住，凝視著我，眼裡有深深的迷。

我看著他，他的頭髮被風吹得有一點，胡荏沒有刮盡，看上去瘦了一些。

“楊。”我喚他，他不回答，站在那裡看著我。天漸漸的暗下來，我心裡覺得不妥，卻找不到話說，只沉默的站著，看著那雙越來越溫的眼。

不知過了多久，楊輕輕地吐出兩個含混不清的字，抬起手來，似乎要我的臉。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際，他猛地清醒過來，後退一步，尷尬地朝我一笑，大步走上樓去。

“楊!”我在背後沖他大，回答我的，只是他輕輕的關門聲。

那一年，我二十三歲，我想，任何這樣年紀的孩，對楊的舉都會有貌似合理的解釋，我自然也是。

後來，有同事說，楊總是黃昏一個人沿著荷塘散步。楊會在下課的時候，無意地在紙上畫一個酷似我的子。楊總是替我打水，楊和我在黃昏里相對凝視。辦公室里漸漸充滿了竊竊私語，後來，意是明目張膽的玩笑。我被這一切弄得心煩不已，可是楊卻對此全無察覺。上完了課，他總是立刻從校園中消失，總有人在附近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遇到他，有時候在畫畫，有時卻只是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