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真認了這個兒的話，你在趙家怎麼辦？不是更難辦嗎？」婦憂心道，「因為東子的事，你公公和婆婆本來就對你頗有怨言了吧？要是還認過來這麼大一個兒……」

「再說吧。」聶歌提了下角，不無諷刺地說，「不更事犯的錯誤，能有什麼辦法？只能自己承擔，認下這個苦果。」

「我當初就勸過你，跟一個只有臉什麼都沒有的男人結婚怎麼行？下嫁就沒幾個有好結果的。你要是聽你家裡的話，當初跟許家聯姻就好了，哪裡還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

「陳年舊事，別提了。」

鍾黎站在門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手裡那籃子草莓攥得很，久到塑料把手上的花紋已經嵌皮里，才恍然回神。

鍾黎走出茶樓，忽然覺得冷。

抬頭去，原來是下雪了，整片天空都是霧蒙蒙的。

潔白的雪粒子洋洋灑灑地飄在烏黑的髮上，很快消融。

後知後覺地哆嗦了一下，著手裡那籃子草莓走了漫天的風雪中。

其實那時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就是本能地想離開那座茶樓。

容凌的電話是這個時候打來的，問陪媽媽喝完茶了嗎，都聊了些什麼，是不是考慮要搬去跟媽媽住。

鍾黎著手機沒有吭聲。

他漸漸意識到不對勁，聲音變得急促而焦急：「你怎麼了？你在哪兒？」

「容凌。」笑了一下，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里卻好像滾里摻著砂石一樣沙啞，「你騙我，本就不喜歡我。」

容凌噤聲了，那一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可能是在想要怎麼繼續誆騙。

然而已經不是剛認識他時那個19歲的孩了，能分辨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回去的路上，腦袋空空的，都忘了要打車。

等準備拿出想打車時才想起來，原來開車來了。

鍾黎拍一下腦袋，真笨。

又默默地轉，朝來時的路跋涉而去。

空無一人的雪地里有一道纖細的影，深一步淺一步在積到膝蓋那麼深的雪裡慢慢挪著，像只笨重又執拗的小企鵝。@無限好文，盡在

風雪吹了的髮，視線阻，連影子都是縹緲的。

容凌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麼孤獨的一幕。

好像在這個世界之外，一個人獨這一份清淨和安寧。

他忘了自己是怎麼跑過去的，雪天路還差點摔了一跤，奔到面前時，一副驚抬頭的怔忡模樣，傻呆呆的，看得他來氣。

「你不會撐把傘嗎？」他下自己的外套替遮在頭頂，不由分說把按在自己懷裡。@無限好文，盡在

只出一個小腦袋，臉憋得通紅：「……你摟得我不過氣來了。」

「該！」他咬著牙，真是氣。

氣自己安排得不夠妥當，氣這麼不惜自己。

那一瞬酸楚到極點，心髒的地方一陣一陣的絞痛，莫名想起很多年以前不開心的時候就喜歡一個人跑出去，尤其是跟他吵完架的時候。

有一次夜半的時候，剛吵完他就後悔了，也是這樣一個大雪天，他披了件外套就出去找，遍尋不到，就差把整個三環翻過來了，結果回來時發現一個人蹲在樓下的花壇里抱著膝蓋發呆。

他氣得就想把提起來一頓，問為什麼打電話不接，知不知道他很擔心啊。

眼睛紅彤彤地著他，別過頭去，不看他。

他又氣笑了，心道這麼小小的一個人啊，脾氣比他還大。

第67章 養

阿姨再次打來熱水, 容凌蹲跪在沙發邊替拭著，把一頭漂亮的頭髮了「金獅王」。

「好了，你放過我吧。」鍾黎把他手拉開, 煩悶地將自己進沙發側。

「嫌我煩？在雪裡走那麼久, 你也不怕自己凍死。」他把巾摜到一邊，沉著臉坐下。

鍾黎被他嚴肅的態度唬住，老半晌，小聲嘟噥：「哪有那麼嚴重？」

回頭看他, 他臉上雲布的, 是真生氣。

「……對不起。」聲音更小聲,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著涼了, 腦子也遲鈍些, 不似從前那樣鮮活生氣，懟他的勁兒也沒了。

容凌沒好氣地瞥：「道什麼歉？我又不是生你氣。」

「那你生誰氣？」湊過去，的子住了他。

從前就知道生得, 但那會兒還有嬰兒, 則矣, 總有些嘟嘟的, 覺是個還沒長開的小孩, 後來越長越，哪怕毫不修飾也能讓人呼吸滯塞的那種明麗, 無法用言語述盡。

這樣近的距離，面上也沒什麼孔，白瓷釉不過如此, 不加描摹的烏黑眉目、巧而小巧的鼻子、紅艷艷沉甸甸的瓣……像是往上描繪的仕圖, 鮮妍到勾人魂魄。

上有雪的氣息，乾淨清冽, 也像是香水味，很淡很淡，混著一點兒甜膩的草莓香。

他呼吸一滯，覺得有團火在那個地方不停躥，往下三路去。

鍾黎也靜靜地著他，手捧上他的臉，堅毅的廓就在細的掌心游移，勾得心尖兒一跳一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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