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黎知道跟他爭執吵架是沒有意義的，只好又說：「你只是沒有得到、意難平罷了，容公子，容先生，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像我這樣的，你招招手不是一大把嗎？何必冒風險賠上自己的名聲前途？」

招招手一大把？

他心里最好像被刀尖劃過，一寸一寸地剮開，停在那邊沒有開口。

他確實想不到，經年之後，會用這種話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見他良久不開口，鍾黎到底還是有點不安，遲疑地抬頭去看他：「你……你再好好想一想，我真的沒什麼特別的……」

他沒開口，面上如罩寒霜一般，一句話都沒有說。

在想要再次開口勸解時，他終究是別過臉去，不願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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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很安靜，兩邊房門都是閉著的。

可鍾黎總有種大家都在看著的覺，每走一步都像踩在雲層上。

稍有不慎，萬劫不復。

「真的不用送了。」駐足跟他道別。

容凌沒有說話，側面去，臉是冷的，但仔細看，又好像是平靜的。

他只是說：「開門。」語氣不容置疑。

鍾黎咬了下，沒。

走廊里重歸寂靜，誰也沒說話。

鍾黎忽然就覺得有些生氣，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樣他的氣。

的脾氣已經算是無可挑剔，可遇到這個人，卻好像一切的忍耐和謙讓都無濟於事。旁人所謂的「手不打笑臉人」，在這冷麵閻王面前——通通無效。

後來還是將門卡到門上，讓他進了門。

又跟保姆一樣給他燒水、倒茶，只希大爺心好點兒趕走。

容凌靜靜地坐在床邊，目一直留在臉上，看得鍾黎心里的。他忽然笑了聲，手在膝蓋上搭了下：「你很希我走？」

心思被看穿，饒是早有準備，也不免侷促。

「沒啊。」鍾黎跟他對視。

他盯著，眼神就這麼直直的：「真沒？」

鍾黎哪兒敢應，含糊地嘟噥了一句「廁所里是不是水了，我好像聽到聲音了……」前腳剛進，他後腳就進來了，高大的影如一堵牆。

沒有退路了，四面是堅封閉的牆壁，後是他巋然不的形。

一顆心連同人，好像被關到了一個封閉的盒子裡。h

做人悲哀到這種地步，實在沒誰了。

鍾黎深吸一口氣，試圖跟他講道理：「你這樣，有想過以後要怎麼辦嗎？」

「你指的是？」

「四年前你不會跟我結婚，難道四年後就會嗎？」鍾黎抬頭直視他，一顆心酸脹難忍，分明已經結痂的疤，這會兒又生生地撕開。

可還要忍耐著，用一種自己聽了都覺得悲哀的平靜語氣跟他說，「你有沒有想過，你邊的人，我邊知道我們這段的人會怎麼想我呢？就當我是祈求你好了，給我留一點最後的尊嚴。」

「那昨天算是什麼？」

「我做錯了。」

他聽得要發笑，心里卻發冷，下一秒卻攥住的手腕：「我們明天就回北京去民政局領證。這樣可以嗎？」

「你有病啊？！」鍾黎驚駭地著他，好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容凌卻是笑了，目裡帶著一種諷刺：「你不願意。我出局了，是嗎？」

他想到了徐靳，想到了沈斯時。

前者只是心里曾經的一刺，但因為關係太近互相太了解，他能容忍，畢竟人生在世總不可能那麼圓滿，後者令他如鯁在。

他不能去細想和另一個人的點點滴滴。

「我們真的不合適。」半晌，鍾黎搖著頭往外走，只想擺這一切，可他如影隨形，不知不覺就把到了角落裡。

只能被迫後退，在暗的角落裡，瑟瑟輕：「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容先生，您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我不配……請您高抬貴手。」

寧願這樣貶損自己，也要他知難而退。

一切好似被施了魔法。

不遠的沙發里，容凌垂眸靜坐。

他很久都沒說話。

依稀記得當年在一起時，他每次出差歸來時，都會提前等在院門口，翹首以盼。

只要一看到他，就會像只小考拉似的衝上來，撲他懷裡抱住他。

那時，他是的信仰，無條件地崇拜他、慕著他。

如今把他丟了，把他一個人留在過去。

那他到底算什麼？都是藉口，無非是不再需要他，他不再是的第一選擇和唯一選擇。

不過，這些話聰明的他不會開口問，不管得到怎樣的答案，他都不願意去聽。

鍾黎已經失去跟他爭吵的耐心和能力，也不想鬧得太難看：「你只是覺得沒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覺得我是你完人生里的缺憾。可真的得到了，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一個家世遠遠比不上你的老婆，毫無人脈，在你們那些習以為常的社場上怎麼都融不了的人？」

「那真是你想要的妻子嗎？不會的，你那時候只會覺得我什麼都不好，難保不會覺得我是你的恥辱。」就算裡不那麼說，日積月累中種種矛盾都會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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