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就覺得他有病。
徐靳應該也是猜到了這點,所以恁般大方的人,逢年過節都不敢送什麼實質的禮,只送了一張賀卡,結果他還是這麼計較。
後來他問還有什麼希他幫做的嗎。
鍾黎想了想說:「如果可以的話,你能不能幫一幫姜雪兒?」
見他沉,連忙說:「為難就算了。」
他搖了搖頭,卻說:「我會盡我所能。不能保證,但一定盡力。」
鍾黎聲音沙啞:「謝謝你。」
天不早了,不知道打哪兒傳來的撞鐘聲,要走了,他攔住,捧著的臉低下頭,額頭輕輕抵著的額頭。
鍾黎忍不住抖,這是一整天下來他唯一的一次逾越。
卻像是推倒的多米諾骨牌,讓心裡自以為束之高閣的塔樓,一瞬間轟然倒塌。
山道上漸漸亮起了路燈,遠遠去,像浮在黑夜裡的明珠,從山頂往下蔓延,次第亮起。他們在臺階上分別,鍾黎不敢回頭,腳步一深一淺,在鋪著薄雪的石階上挪。
知道,他就站在上方目送遠去。
走了很久,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腳下仿佛踩著的不是山石,而是綿的雲層,不知道著力在什麼地方。
裡一陣熱一陣冷,有什麼從乾的眼眶裡湧出來,忙手去抹,卻怎麼抹也堵不住,終於一個趔趄撲倒在路旁,像只絕的小一樣嗚咽出聲。
殿堂里亮起了簇簇燭火,是他在大雄寶殿為點長明燈祈福。
事後據好事者描述,那天的燈一直亮到清晨。
不知道他點了幾盞,亦不敢回頭。
第44章 養
北京的四月, 乍暖還寒,早上起來天空能見度很低。
鍾黎在宿舍的臺上趴了會兒,慨:「怎麼這邊的天氣還是這樣啊?」
「這兩年一直在維護治理, 政府重視, 已經好多了。前些年你在國外的時候,有段時間那才糟糕呢。」趙師姐過來拍肩膀,又忍不住小臉,「也快三十的人了, 皮怎麼還是這麼水靈?國外的水土難道這麼養人?怪不得你都不願意回來。」
「瞧您說的, 我這不是回來了?」
「不是老師病危聶師姐催你, 你會回來?」
鍾黎脖子, 乾笑。
當年是4月份出國的, 旅的這四年裡,一直和國有通訊往來。
可一旦有人問起什麼時候回來,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實驗室里私底下也有不好的傳言, 說貪國外那一畝三分地, 不願回來, 還說在國外拿了什麼什麼大獎, 那邊州政府給了什麼優待, 是獎勵金就有多,混得比國好多了云云云云。
真正決定回國是在年後那一通電話之後。電話是的師姐、現低碳建築實驗室主任聶歌教授打來的——去年王院士不好後, 實驗室就暫由接管。
聶歌在電話里催促回去,說老師病加重,已經在醫院裡吊氧了, 恐怕是不好了。
鍾黎馬上辦了各種手續, 坐上了回京的飛機。
之後一段時間鍾黎都是實驗室、醫院兩頭跑,和幾個師姐弟陪師母一道給王院士陪護, 終於到了開春,王院士的病漸漸穩定下來。
大家也都鬆了口氣。
除了忙著授課帶一些學生,鍾黎當下主要的力還是放在「OP15節能低碳改造項目」上,合作的有滬那邊的老牌企業科技大樓,也有京市本地的一些社區、老建築,目前有兩項材料還在合作方A大那邊的材料研究院所試驗。一旦功,將大大減環境的負荷,是可以載里程碑的項目,幾個師姐弟都非常重視。
只是,隨著王院士的倒下,在大家肩上的擔子就更加重了。
鍾黎好幾次晚上路過實驗室的時候發現聶歌還沒走,不太敢打擾,便只是默默給倒杯水。
聶歌一直有些嚴肅,待極為冷淡,兩人私不多。只在五一節那天讓人捎了些手包的餃子過來,也給了一份。
鍾黎回住煮了幾隻吃,還不錯,有種家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麼,的眼眶有些潤。
其實這些年過的也不錯,不缺錢不缺朋友,只是不社,更不耐煩長久地跟人保持聯繫,一般都是別人主聯繫。
有時候喜歡這樣的生活,可有時候又會覺得非常孤獨,站在這座城市上空著往來的車水馬龍繁華夜景,有種茫然無措、無皈依的覺。
「我的寶,你需要的滋潤。」某次楊玨來看時摟著說。
鍾黎看了一眼,耳朵上戴著鑽石,脖頸上掛著白金鍊子,手上恨不得十手指戴滿鑽石戒指,就差把「姐有錢」寫臉上了。
楊玨轉行做服裝貿易了,生意做得大,如今已經在三環買上了房子。
有時候羨慕這麼灑的,鍾黎苦笑:「別了,真不想再談。」
「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跟我一樣找個小鮮吧,開心就在一起,不開心就散了,多簡單?左右沒什麼風險,頂多損失點金錢。雖然他圖你錢吧,可臉好看呀,一口一口姐姐別提多舒心了,緒價值槓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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