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一邊覺得“是啊舍我其誰”一邊又想“這和古代被君王發配邊疆有什麽區別”？

    他找袁飛排憂解難。

    袁飛夠義氣，拍拍他的肩。

    “兄弟，誰讓你懂技呢？你簡直是天選之子，以後微澳帝國有你一番天地。”

    藍圖勾勒得太好，李木轉悲為喜。

    晚上又給周沉發消息。

    李木：哥，謝謝你信任我。我一定好好幹！

    周沉：年後自己去公司挑團隊。

    李木：好的好的，謝謝哥。

    幾分鍾後。

    李木：再次謝哥的栽培！

    周沉放下手機，恰好看到沈頤喬趴在枕頭上哈欠連天。

    他心念微，問：“最近很累？”

    “還好。”沈頤喬蔫蔫地說，“過年期間總是這樣的。雖說隻是值班，但你知道電視是不停的，人手變事變多，我們都習慣了。”

    “不打算回到幕前？”

    “幕前也忙，而且……”沈頤喬擺擺手，“不想。”

    周沉嗯了聲，半晌，用漫不經心的口吻說：“其實你沒必要為不值得的事改變自己想走的路。”

    他想，或許自己在說這句話時是將重點落在了“不值得的事”上。骨子裏錙銖必較，他逃不開商人的本。不放過任何一個貶低對手的機會。

    沈頤喬似乎沒聽懂他的言外之意。

    的眼皮重重闔起，一個冷不丁，又用力睜開：“嗯？你說什麽？”

    “沒什麽。”周沉替順好長發，俯吻跟蝴蝶翅膀似的震的眼皮，“困了就睡。”

    “嗯……啊對了……”

    “什麽？”

    等半天，沈頤喬都沒說後文。

    周沉再去看，發覺半邊臉陷在綿的枕芯裏，長睫覆下一片影。

    那麽困，連一句整話都沒說完便睡著了。

    第二天周沉再問昨天的事。

    沈頤喬回想半天：“是周畔，說給我帶了禮。你比較了解，你說我回禮要送什麽比較好？”

    原來是這樣。

    竟然是這樣。

    周沉說不出心中是失更多還是僥幸更多，像吸滿了水的海綿堵住管，水一，貌似輕鬆了，卻更深地延向四肢百骸，洪流一般。

    “周畔喜歡香氛，多半給你帶了椰皂。”周沉安道，“不用太當回事，隻當家人間互相贈點小禮，不回禮也沒關係。”

    雖然周沉這麽說，沈頤喬還是特地跑了一趟商場。

    想著周畔從小錦玉食長大，什麽牌子買起來都跟玩兒似的。沈頤喬便耐心逛了個遍，挑了一款別致的中式香薰禮盒。

    沒有孩子不喜歡漂亮致的小玩意兒。

    周畔剛落地到深市，就直奔電視臺來了。

    同事跟沈頤喬說有人在樓下等時，午睡剛醒，腦子懵懵然，第一反應差點以為是向知南。

    正猶豫，同事說：“漂亮一小姑娘，開著紅法拉利，特別酷。”

    沈頤喬慢慢對上號，鬆弛下來：“是我小姑子。”

    帶著給周畔的禮下樓。

    “大嫂！”周畔朝招手，視線上上下下一頓巡視，“大嫂，電視臺工作這麽忙啊？你都有黑眼圈了！”

    住到碧水源之後，睡眠嚴重不足。

    過年的那幾天還好，值班和調休混著來，還有時間休整。等年後正式上班，幾乎天天陀螺轉。

    周沉提起讓司機接送，不適應，拒絕了。

    周沉沉片刻：“那搬回去吧，能離你臺裏近點。”

    一想到樓下住著向知南，沈頤喬就秉承多一事不如一事的原則連連搖頭：“好麻煩呀，就別搬來搬去的了。”

    “你這樣——”

    “我真沒事兒！”沈頤喬打包票。

    的黑眼圈不期然滋生，要知道今早還特意用餅了呢。

    沈頤喬屈指，揩一揩眼下，寬周畔道：“就這幾天忙。”

    陶瓷白罐香安靜地躺在綢質禮盒裏，周畔很快被吸引走注意力。

    不釋手，低頭嗅了嗅：“咦，這味道好悉。”

    沈頤喬也是這麽覺得的。

    逛那家店時一一試過，唯獨在這個味道前流連忘返，帶一點雪鬆沁人心脾的冷，還有天竺葵的綿長幽香。

    周畔鼻子更靈，一拍手：“好像還有樺木的前調，怎麽覺得跟大哥上的香差不多！”

    啊，是嗎？

    原來挑那麽多，是挑中了莞莞類卿。

    沈頤喬抿：“我覺得好聞的，就挑了這款。”

    “大嫂，你直說喜歡大哥不就得了！”

    這兩個結論之間可是天差地別。

    可是經由周畔這麽一說，又好像沒什麽問題。

    沈頤喬開了個小差的工夫，周畔已經堂而皇之用手機發給了周沉。

    周畔：大哥，大嫂說喜歡你。

    等沈頤喬瞥見那行字的時候，聊天框頂頭大哥那兩個字已經跳為了“對方正在輸…”。

    微窘，視線卻一點挪不。

    直直盯著那行字。

    周沉會回什麽？

    說周畔胡鬧？還是順著劇演下去？

    不知道他在那頭發什麽長篇大論，一分鍾時限到，屏幕黑屏，沈頤喬都沒看到他的回複。

    周畔自己倒是忘了，手機放在儀表臺上，自顧自研究起香來。

    長達數分鍾的等待。

    周畔手機終於亮了一下。

    沈頤喬滿心好奇，又不好自己去看，隻好佯裝提醒：“手機響了。”

    “沒事沒事，肯定是大哥。”周畔頭都不抬，“回去我擺帽間好不好？啊不行，萬一把我的服熏了冷香，豈不是聞起來和大哥一樣？好可怕，我不要。”

    “……”

    這條回複沈頤喬最終還是沒能看到，導致一顆心不上不下——追更追一半作者斷更了，吃到特別期待的冰淇淋剛一口掉地上了，夢到年時喜歡的人手還沒牽被旁人吵醒了。

    諸如此類，撓心撓肺。

    周畔將放在副駕上的伴手禮遞過來，裏麵不僅有香皂，還有沈頤喬吃的榴蓮冰淇淋大福。

    大福是剛過來時路上買的，幹冰還在一旁嘶嘶冒著氣。

    沈頤喬想說下了班再去那邊取，周畔不讓：“大嫂，現在吃才最好吃。”

    沈頤喬想了想：“那我拆一半，剩下的留給你大哥。”

    “大哥？”周畔驚恐道，“大哥從不吃榴蓮的！”

    沈頤喬愕然。

    周畔又說：“不僅榴蓮，所有味道重的熱帶水果他都不吃！小時候我們在家吃都要避著大哥，因為大哥有一次聞著聞著居然吐了。大嫂，你不知道嗎？”

    “……”

    周畔說的仿佛是另一個人。

    沈頤喬這裏的周沉，是會幫徒手剝榴蓮，還說要帶去公司慢慢用的那個周沉。還有元旦那天在周家用晚餐，他對作為餐後甜品的榴蓮未置一詞……

    沈頤喬倏地頓住。

    細想，周沉從來沒在麵前真正吃過。說帶去公司或許是不願意嚐試的推辭，而那天晚餐，他隻說了句“唔好食太多”。那枚榴蓮，他的確都沒。

    蛛馬跡一一彰顯。

    可是……

    沈頤喬不明白，既然不喜歡，為什麽不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