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思緒并未持續太久，梁歇的回答來得很快，微涼的目短暫地落在臉上，讓人看不出他的緒來，就好像真的只是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未曾見過。”

等待回答的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默默將刀劍按了回去。員得了保證也不愿再管，吩咐人給他們放行，連同要出城的梁歇一起離開。

容鶯坐在馬車中，眼看著自己出了長安的城門，短短的距離卻讓覺得格外漫長，就連繃的地神經都慢慢松懈了下來。

自有記憶起，就在皇宮長大，后來出宮也是因為被方士說不詳，父皇將送到了瓏山寺，孤零零的沒人管。離開皇宮的次數都得可憐，更何談離開過長安。不曾親眼去看過母親說過的江南，去看過三哥說過的塞北，如今終于要離開這里，卻是迫不得已，心中生不出一喜悅來。

聞人湙此刻應當已經發現不見了，正四讓人搜尋的蹤跡吧。

容鶯從小窗中探出子，看著天上出半的月亮，嘆了口氣，目再一轉，卻是看到了月下的梁歇。

他一青衫覆了層冷白的月，如同青松上著薄霜，頗有些清寂肅正的氣度。

在這一刻，竟突然覺得，如果長安沒有失陷，能嫁與這樣的人也是幸事。不過聆春說與梁歇兩相悅，看來是當不得真，只是梁歇的確為人仗義，若放走的事被聞人湙知道，興許也會連累到他。

如此想著，便鉆出了馬車，容恪怕摔到，立刻扶著，問道：“怎麼不好好待著。”

他們要盡快離開，因此馬上就要與梁歇拉開距離了，總覺著有些人一別后此生都難相見，便朝他喊了一聲。

“梁歇！”

梁歇握了韁繩，目也落在上。

站在月下，擺被風揚起，如層層疊疊的花瓣，“多謝你，后會有期。”

梁歇張了張口，只是聲音不大，未能聽清，卻能依稀從口型看出來，他說的是“保重”。

終于安心，卻并未坐回馬車中，只是依偎在駕車的容恪邊。

商隊換了容恪的人，很快城外接應的人馬也到了，同樣的馬車兵分五路，好迷前來追趕的兵衛。

馬車里悶得厲害，容鶯忍著馬車的顛簸，一只手抓容恪的手臂。

容恪笑道：“幸好阿鶯變聰明了，能認出我來。”

的不安隨著離長安越來越遠，終于慢慢褪去。此時與容恪重逢，心中的喜悅慢慢涌現。“應該是幸好三哥沒有嫌棄我繡工差，將香囊隨攜帶。”

那只香囊上曾經染過敵將的，被洗凈曬干，又沾上泥水塵土，多次變得臟污不堪，容恪卻始終沒有丟下。他閉了閉眼，心中到苦，語氣也沉了下來。“阿鶯，我不在的時間，這里變了很多。”

皇宮是他的家，時隔三年多他才回到長安，卻發現一切都是人非。

容恪從前與蕭也有幾分，如今卻看著往日友人投靠逆賊，他心中惱恨卻又無奈，平南王府一事他無力挽回，更無法再去譴責蕭。只是日后戰場相見，他絕不會手下留。

容鶯有許久未曾見到容恪，患難中重逢只讓他們更珍惜彼此，而不會多出生分來。容鶯思量了許久，猶豫著是否將自己與聞人湙的事告訴他。

容恪看容鶯言又止的神，還當是在想梁歇，毫沒有想到聞人湙上去。他聽說外人都在傳聞人湙是死去的容懷璟，這樣的無稽之談他自然是不信，不過是逆賊為了給自己上位找個好聽的說法罷了。容鶯從前寫信說過在瓏山寺的事，他便當聞人湙對容鶯的優待，只是出于僅存良心罷了，未曾想到男之上去。

容恪可以說是看著容鶯長大的，從小就是唯唯諾諾喜歡躲在人背后的子，更是怕極了那些威嚴的夫子，像是聞人湙這樣位高權重的，怕是躲都來不及。興許離開瓏山寺就沒有際了，至于聞人湙，料定他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公主而大費周章。

離開了京城好一段距離后，容恪的手下也漸漸松了口氣。兩路人去，另外三路人分開去到揚州。為了不引人耳目，容恪邊只帶了二十余人，護送到再與舊部會和。

連夜趕路了許久，花朝這幾日為了解決巡邏的兵衛和籠絡員，容恪和手下幾乎都不曾歇息，直到今日離開長安才總算有了息的空間。有人不住了，便提議在附近歇息半個時辰，好歹讓馬喝口水。

容恪抄的是小路，不走道，因此也不大擔心有追兵，便同意了。在就近的河邊停下，一行人總算沾了地面。

容鶯坐了太久的馬車，早已經是疲憊不堪，顛簸得骨頭都要散架了，被容恪扶著到河邊洗了把臉，這才清醒許多。

月清幽，河面波粼粼，四周有微弱的蟲鳴聲。容鶯蹲在河邊，腦子里忽然就浮現了一些畫面，同樣的夜中，被人背著，一邊說話一邊泣。

見沉默不語，容恪以為是累到了，便說：“夜里風涼，進馬車歇息一會兒？”

“不急，我還有話和三哥說，”容鶯搖搖頭，問道：“三哥為什麼不南下，而是先到？”

容恪并不瞞，語氣微沉，說道：“突厥兵攻打懷州時，我尚在魏州，鄭開不肯派援兵，使我軍將士腹背敵，當時我一心想殺了鄭開。如今想來，此事和朝廷也不開干系。父皇聽信讒言，如今揚州當權者，我并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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