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看得容鶯忍不住了,本來朝著糕點鋪子走的他又轉,帶著往回走。
“既然他送的糕點最好,想必旁的什麼點心都是將就,那就回去吧。”
聞人湙的表看著一切如常,就像是一點火氣也沒有,封善卻覺得這是風雨來。
將容鶯抱上馬車,他提醒道:“吩咐下去,城西梁家糕點鋪子的杏仁,每日三份給公主送去,一日都不能。”
封善對上容鶯疑的目,“旁的都不要?”
他緩緩扯出一抹冷笑,“公主說了,這是最好的。”
第36章 深仇 “我試過了”
邊關戰, 百姓流離失所,大周因為局勢,派去平的兵馬也一拖再拖, 等聞人湙主長安, 總算稍微穩定了些,當地的豪強陸續被招安, 自詡是懷璟太子的義軍。
懷璟, 懷藏玉的彩。
一行商隊在道上慢悠悠地前行, 車馬四周是護送商隊的打手。其中一位高大卻沉默寡言的男子, 坐在拖著貨的車板上, 半個多月天來也不曾與人說過幾句話, 只怔怔地著遠方。偶爾聽他們談論起長安的新主,男子才會稍稍抬起頭。
起初商隊的主人是看上了他健壯武功高強, 后來卻漸漸擔心這樣古怪的人會不會有什麼企圖,直到看他給一個路邊孤苦哀嚎的老人喂水送干餅, 這才收起了心中的疑慮。
這樣的世道中若存著善心,肯憐憫貧苦百姓, 應當不會壞到哪兒去。
要說有什麼古怪, 那就是男子問的最多的一句話是:“還有多久到長安?”
塞外的風霜如鍛鐵的火爐, 能將一塊鐵石打造了滿是棱角的刀戟。
容恪便是這無的刀戟,在戰場上如砍瓜切菜般殺人,在軍營中毫不留地置犯錯的將士。為皇子時的一驕矜被磨了個干凈,白而細膩的皮被曬黑變得糙,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疤,眼神都漸漸帶了殺伐之氣。
許多次他都差點死在戰場上,不過想起自己的壯志未酬,想起宮中殷殷期盼他凱旋的容鶯, 他又覺得自己爬也要爬著回到長安。
他想護著大周的百姓,讓家國不戰火踐踏,卻未曾料到燕王為了權利可以割地賣國,聯手匈奴人對抗大周的將士。他的兵馬和跟隨多年的友人死在了戰場,而他卻被一個老人在河邊找到,帶去村子里照料了許久。
鄉村之中消息閉塞,直到一個月后他才知道燕王造反、范城陷的消息,再然后便到了常山郡。
長安被攻陷的時候,他因為家國,又分不清哪些人投靠了燕王,只能藏份去長安與等著與舊部會和。在他的印象中,長安留有兵良駒,如何也不會被幾隊兵士攻陷。
前方一同護送商隊的壯漢埋怨道:“這又打起來了,現在通關文書看得,要不然早就到長安了,真是麻煩。”
容恪握了長刀的刀柄,悶不吭聲地低了笠帽。
壯漢見他年紀還小,便問:“怎得年紀輕輕就出來找活計了?這押貨可不好干,像近年不太平,遇上流民叛軍跟遇到那山匪沒兩樣,可都是要錢要糧不要命的。”
他知道容恪這幾日上都沒錢,吃喝都是商隊包了,便猜測道:“是想省下腳程,跟著商隊好過城門吧,在長安有親戚?”
容恪“嗯”了一聲,答道:“家里出了點兒事,急著回去幫忙。”
男人搖搖頭,嘆道:“怪不得呢,長安都沒了,聽說死了不人,那皇宮里貴人都被砍了頭,這平平民百姓更要苦。好在這不管宮里做主的是誰,我們這買賣還得做,不干我們的事。”
容恪咧開笑了一聲,嗓子干。“那倒也是。”
——
白簡寧無端被敲了一悶,醒來還有些郁悶。
倒沒有責怪容鶯的意思,畢竟也只是一個被俘后無依無靠的公主,能醒來已經是好事了。一切要算也該算到聞人湙的頭上,全是他惹來這種禍事。
容鶯被拘著帶回了擷芳齋,聞人湙先下馬車,后出手臂要去攬下來,下意識驚恐地朝后躲了一下。
聞人湙抬眼看,容鶯心臟又是一抖,以為他會發火,正想順從地靠過去,他就好聲好氣地說:“你還有傷,不要逞強。”
心中畏懼,只靠過去任他將自己抱下馬車。
聞人湙將抱在懷里,忽然發覺比從前還瘦了。
白簡寧看到聞人湙抱著容鶯進來,不由地發出一聲冷笑,沒好氣道:“既然人死不了便早日接走,還我擷芳齋的清靜。”
容鶯臉一紅,知道自己對不住,便低聲道歉:“是我對不住姑娘。”
“是說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聞人湙將抱了些,也不理會白簡寧的怒火,將人一路抱回了房間。
容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記不清事的,但如今也能慢慢憶起來些零碎的畫面。有時看到一個白男子在咳嗽,有時又看到自己雨夜里一泥濘的往山上走……
不知道自己怎麼就了落叛軍手中的公主,按照聆春的話來說,是被父皇他們給拋下了。
聽到這個回答,并不覺得意外,只是奇怪自己和聞人湙能有什麼糾葛,會落到今日親友慘死卻留獨活的境地。
容鶯被他放下,第一時間就問:“你把聆春還回來,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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