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影興致缺缺地轉了轉筆,「他們掙錢跟我又沒關係,拿我當花瓶用的,接打電話,聯絡校友……」
「所以你怎麼到那兒去了。」駱詩曼撇,「又是誰在排你?」
「總歸是那幾個人。」
駱詩曼細長的眉微聳,「有聶西澤在,他們也敢這樣待你?」
顧影被問得心口一擰,眼神黯淡下來。
從瑞士回來和聶西澤就徹底鬧掰了,他不隸屬於學校卻有自己的辦公室,同一棟樓,抬頭不見低頭見,太彆扭。在樓道里撞見過幾次,乾脆遂了莫里哀的意去基金會打雜,全是為了躲他。
不想再聊這些,一隻手翻開筆記本繼續工作,「還有一通電話要打,別出聲。」
按了通嗎?」
「是,大約一小時後。不方便麼?」
捐款是頭等大事,顧影怎麼能說不。一邊應承下來,一邊手指飛快打字跟自己直屬的Managing Director通氣。
正值周末,MD正在郊外和家人度假,一接到消息就驅車上了返程的高速,在電話里命令顧影務必在趕回學校之前穩住rlene。
顧影:「可是……」
MD打斷,「我知道你還在生病,但在rlene面前這不是藉口。Money is Power!無論你心裡怎麼想,別說只是隨隨到,就是要你立時跪下去,都得把哄得高高興興,明白?」
顧影著話筒的手指了,「是。」
等掛了電話,聽了全程的駱詩曼若有所思問,「這個rlene是誰?」
「歷史系校友,做酒店生意的。怎麼了?」
「有些耳。生意場裡的人……不多見。」駱詩曼搖搖頭,蹬上八厘米高的紅底高跟鞋,手了顧影肩膀,「好了,不就是要錢嗎?我送你去。」
*
冰藍帕拉梅拉在一道羅馬式拱廊前面停下,旁邊就是人來人往的康河,路過的三兩學生投來張的目,發現車上坐的是兩個相貌和材堪稱頂級的,有人輕佻地吹了聲哨。
顧影頂著雨傘擋臉快步下車,先行上樓去做布置。這裡的二層臺是劍橋最好的觀景位,斜對著國王學院的黃金拱頂,遠是鐘樓,近是康河,藍天白雲倒映其中,可以聽見碧波漾的悅耳水聲。
從倫敦酒店送下午茶的侍者已經到了,正戴著白手套在鳥籠和珠寶盒形狀的點心架上小心翼翼地擺放茶點。刀叉瓷盤銀發亮,紅酒倒旁邊的醒酒里,散發出花香果香。一個侍者對另一個低聲代,「rlene喜歡口順一點的,醒酒時間要更長……」
駱詩曼左右看看,推了推墨鏡,小小嘩了聲,「到底是哪家大小姐啊?」
顧影一直將注意力放在樓下,隔了一會兒,輕輕噓一聲,「來了。」
兩輛煙青賓利一前一後從遠駛來,河邊冬青樹的影子流淌在車。
等了半刻鐘,樓下通往臺的旋轉樓梯上傳來一陣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很是從容優雅。
站在樓梯拐角迎接的侍者一個接一個問候,「rlene,午安。」
一個高挑纖細的人出現在垂花門。
第一眼看見,只有一個印象,很白、極白,像一尊琉璃的人像。染金的頭髮梳一個法國髻,出修長細的脖頸。今天氣溫只有九攝氏度,只穿一件霧霾藍的綢寬擺,手提同系的小尺寸Kelly包,赤著跟腱細長的小。
顧影掛上公式化的微笑準備打招呼,邊的駱詩曼卻大作地摘了鼻樑上的墨鏡,起迎上去,「詠頤小姐……」
莊詠頤沒顧得上管別人,因為不是一個人來的。
垂花門旁邊的鈴蘭花叢被風吹開的一瞬間,顧影以為自己眼花了。
一個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男人正拾階而上,極為紳士地落後士半步,一隻手揣在長風的口袋裡,還是那麼漫不經心的神。
他有這麼放鬆的狀態,白羊絨衫配肯辛頓風,外套敞開,標準的英倫權貴度假裝束。
莊詠頤含笑回頭對他道,「我就說這裡的風景最好,對不對?」
微風拂過,一朵淡藍的風信子花輕飄飄地落在他肩上。他任由花瓣從前落,神散漫地頷首,表示認同。
顧影心如麻,後退一步,木質地面被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心裡閃過很多念頭。比如,英國這片土地真奇怪,總把不該的人湊到一起。又比如,原來他不是時時刻刻都那麼忙碌的,也會在他確到嚴苛的日程表中出時間,鬆弛愜意地陪伴冶遊。
不只是伴,很快在心裡指正。
也許是他未來疑是後者。即便他做出一副萬事以士為主的姿態,但只要是他所在的空間,注意力的中心好像也會無形轉移到那裡,沒人敢怠慢。
四人兩兩隔著玻璃長幾坐,顧影在駱詩曼旁邊,自然而然地坐了他的斜對角。
莊詠頤抿了口紅酒,細長的手指轉著酒杯問邊的男人,「這酒有年頭了,不過是甜口的,人喝的酒,你喝不喝得慣?」
「今天是給你賠罪,喝什麼酒,做什麼事,有我挑剔的餘地麼?」沈時曄語氣平淡,把調侃也說得一本正經。
莊詠頤笑出聲,輕輕嗔怪,「誰敢要你賠罪了!」
沈時曄搖搖頭,舉起酒杯簡短一語,「陪你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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