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當世一流

第541章當世一流

其實，在進那扇門之前，顧九歌就知道自己會見到蘇白。

而在他見到蘇白的那一刻，許多事也就已經不必再說。

他顧九歌，確確實實已經死於歷史，死在了塔納托斯的手裡。

他之所以能夠蘇醒，大概是因為蘇白使用了某種超出他的理解範疇的手段。

那麼。

蘇白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顧九歌穩步拾階而上，來到蘇白的旁，他看著蘇白已經與他一般高的個頭，心中有些慨，也有些自豪，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曾經形瘦弱、個頭矮小的高中生。

顧九歌出兩手指做夾煙狀，笑問，「小子，你帶煙了嗎？」

蘇白了口袋，拿出一阿爾卑斯棒棒糖，遞給顧九歌說道：「吸煙有害健康。」

顧九歌搖了搖頭，接過棒棒糖，三兩下拆開包裝紙，再把棒棒糖塞進裡，沉默一陣后，說道：「現在你明白我那時跟你說過的那句話的意思了嗎？」

蘇白想了想，點了點頭。

顧九歌輕輕嘆口氣，「其實我不希你懂。」

他臨終前曾對蘇白說過這麼一句話：我剛來當守墓人那會兒，也像你一樣，老是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結為自己沒本事，我當時覺著，如果我變得厲害了，是不是就是可以阻止這些錯誤的發生，後來我確實也變厲害了，可是該犯的錯還是一個沒，你知道這是為啥嗎？

這句話里藏著對於命運不公的憤怒以及對於這樣那樣的憾的坦然與釋懷。

當時的蘇白還太年輕，不懂得生命的重量，於是他也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

後來，在經歷了一系列的事件后，蘇白逐漸領悟出一個道理，那就是在做出人生抉擇的十字路口時，無論如何選擇，都會面臨著得到與失去，也會因此產生許多憾。

站在現在的角度去看過去的自己，到充滿著錯誤與不足，可是即便重新作出選擇，他仍然會面臨全新的錯誤與不足。

人生從來沒有圓滿一說，因此我們不能痛恨自己的無能，也不能瞧不起自己，更不能與自的平凡為敵。

短暫沉默后。

蘇白忽然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從『歷史』中喚醒嗎？」

顧九歌不假思索地回道：「猜到一些。」

「有些事，我拿不定主意，所以我希你能為我做出選擇......」蘇白轉去看宮殿方向，他的目穿過被凝固的空氣，直直落在坐在高達王座之上的克諾斯的上。

他繼續說道：「現實世界的幾天前，克諾斯盜竊了蜀城，嚴重犯到了大夏的尊嚴，不過在某種現實規則的影響下，所有人都忘了蜀城以及生活在蜀城的人們。站在大夏的角度，克諾斯罪無可赦，但是站在時代的角度，克諾斯無有罪責。」

沿著蘇白的目，顧九歌看到了克諾斯，然後他鬼使神差來了句，「我靠，克諾斯怎麼還是個娘們兒？」

蘇白被這句話逗笑了。

顧九歌眉頭皺，頗為苦惱，「老子可從來都不會欺負人的啊......」

蘇白輕輕揮手，一無形的氣浪驟然籠罩向坐在王座之上的克諾斯，像是剝繭般割爛了克諾斯的皮和，於是在王座之上，在碎和泊中便重新站起來一頭模樣猙獰的像是從西方神話故事走出的惡龍。

祂整俯臥於王座之上，赤紅的雙眸滲出實質般的殺意。

顧九歌手向刀柄，將其一寸寸拔出，嗓音輕緩地說道：「其實你並不需要我幫你做出選擇，你將我從歷史中喚醒，就已經算是做出了選擇。」

嘩啦！

顧九歌驟然化作殘影，他在一個瞬間沖青銅宮殿，雙手握刀猛然斬向高大的青銅王座以及俯臥於王座之上的猙獰惡龍。

以卑賤人類的軀，直面偉岸的神明。

任誰都會覺得可笑與荒唐。

然而更加可笑與荒唐的是，那個膽敢直面神明的卑賤人類，竟然還在放聲大笑，甚至笑出眼淚。

顧九歌從未如此暢快，從未如此猖狂，從未想過退，哪怕一步！

他的後是蜀城。

是百萬計數的被剝奪了自由靈魂的同族。

假若他後撤一步，還有什麼臉面去當什麼守墓人！

鐺——！！

震耳聾的聲響傳來。

顧九歌一刀斬中惡龍的翅翼，卻像是砍上一堵堅實無比的城牆，不，他這一刀足夠將幾十厘米厚的城牆斬斷，卻無法破開翅翼之上的黑鱗片防，大片火星刺拉拉冒出，而在強烈的反震力量之下，顧九歌握著唐橫刀的雙手整個撕裂，森然白骨已然抵上刀柄，可他仍然一步不退。

「我去你媽的神明！」

顧九歌的怒吼震響在青銅宮殿，連整片雲海都有了細微的抖。

站在青銅宮殿之外的王自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副畫面，著實令他到震撼。

蘇白卻是忽然笑了起來。

是的。

他早就知道顧九歌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之所以喚醒顧九歌，同樣也是為了讓顧九歌做出這個選擇。

命中注定的，選擇。

其實，很多故事的結局在開始之前，就已然註定。

他蘇白！

註定是要站在整個神國時代的對立面，與所有那些膽敢妄自染指人間的神明為敵。

生死之敵！

轟——！！

蘇白猛然抬首，雙眸猙獰紅。

接連三道燃燒著火焰的神劍猛然掠過雲海，瞬息之間便將青銅宮殿攔腰斬斷，並將那頭與顧九歌對峙的惡龍掀飛出去狠狠撞上宮殿的穹頂，繼而整片穹頂被撞爛。

一層層火焰自蘇白的腳下升騰而起，飛速向上延，宛若一條通往地獄深的通道。

「還未問過......」蘇白肋下忽而生出一雙火焰翅膀，他偏轉目向雙臂已廢的顧九歌，輕聲問道：「閣下刀法如何？」

他看了顧九歌一眼，某種偉大的力量便降臨於顧九歌的，頃刻間便修復好了顧九歌的兩條被生生崩斷的手臂。

在這個過程中，他沒有開啟任何神諭，僅僅是簡簡單單地看了顧九歌一眼，顧九歌便傷勢痊癒。

這是屬於神明的祝福與饋贈。

這一刻的蘇白，已然躋於二階脈，並且手握【晨星】、【命運】、【繁衍】三大權柄。

於是，無論他自己想不想承認，他都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他，而是真正地為了偉大的「祂」。

顧九歌撿起那把赤紅如常卻有了一些豁口的屬於黎明的唐橫刀，再舉頭向從高空飛速俯衝下來的沐浴在黑火焰中的惡龍，嘿嘿一笑說道：

「這還用問！自然是當世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