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可乘之機（1）

月明星稀，院的草木山石都清晰可見，還未來得及卸去的紅綢燈籠隨可見，可惜清冷寂靜的院子，在刺目的嫣紅映襯下，莫名的出一抹悲戚。低低的蟲鳴聲如往常一樣響起，輕的夜風徐徐拂面，風景從來不會改變，變得只是看風景的人，和欣賞它的心。

正廳里，家僕不敢打擾這位新夫人，只在門廊點了兩個燈籠。的燈映廳中，卓晴還是坐在中午的位置上，知道自己坐了很久，只是不想而已。

輕的腳步聲響起，一抹清瘦的人影閃過，耳邊傳來一聲微低的男聲：「先吃點東西吧。」

話音才落，一碗溫熱的粥已經緩緩的遞到手中，卓晴抬頭，映眼簾的，是那張天真純潔如天使般的臉，不同的是，這張臉上收起了往日的嬉笑，明亮的眼眸正擔憂的看著。

看清來人，卓晴反應了以後，才輕聲問道：「你怎麼還不走？」他早該離開才對。

「走？」白逸眉頭皺：「走去哪？」

將手中的粥放到一旁的茶幾上，卓晴有些疲倦的回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為一國儲君，應該知道這個道理，現在的相府已經不適合你繼續待下去。」

「我才不管什麼危牆不危牆呢！」白逸有些激的低著，也不顧什麼男之別，拽著卓晴的手，朗聲說道：「樓相怎麼可能謀反，一定是有人陷害他！我絕對不會在相府遭遇危機的時候離你而去的！你放心，我好歹也是一國儲君，樓相不在，我保護你！」

白逸的手和他的人一樣，很瘦，但是暖暖的，年輕的臉上滿是激憤，卓晴莞爾一笑，這也是中午以來第一次笑吧。緩緩回手，卓晴嘆道：「好了，你的心意我領了，快走吧。」他一個異國皇子，卻妄言保護實在有些可笑，但是畢竟不過十幾歲的孩子，又是出於好心，卓晴還是謝他的。

「我不走！」說他是孩子，他竟真的耍起賴來了，一屁在卓晴腳步坐下，白逸堅持的哼道：「我不但不走，我還會想辦法幫樓相洗罪責！」

「你？！」他孩子氣的行為，讓卓晴一愣，他好歹也是皇子，怎麼做出這種潑皮無賴的事。他的心意真的領了，但是不需要一個人在給添了！

卓晴瞪著他，他也瞪著卓晴，兩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好一會，白逸終於化了一些，更湊上前一點，故作神的說道：「你不要小看我，我已經派人去查了，你猜猜我查到什麼？」

卓晴沒好氣的回道：「什麼？」不相信一個下午加半個晚上，他能找出什麼來！

從懷裡掏出一張紙，白逸得意洋洋的遞給卓晴，卓晴疑的打開，上面居然是一份詢問筆錄一般的東西，上面記載的應該是審問賊時的記錄。看日期，這次詢問應該只在回京之前。

卓晴看的出神，白逸雙手環在前，洋洋灑灑的分析道：「夙家軍抓到賊時，已經審訊過一回，當時他們說是與當年開金庫的戶部尚書勾結，還簽字畫押了。一路押送回來，除了將軍府的人，應該沒人能接近犯人了吧。誰知回到刑部他們就一口咬定是樓相父子主使的，這不是很奇怪嗎？他們為什麼要陷害樓相，一定是有人指使他們這麼乾的！」

銳利的眸盯著白逸年輕俊秀的臉，卓晴問道：「你從哪裡拿到這些東西？」

這種東西，要不然就在刑部，要不然就留存將軍府，他一個異國皇子，為什麼能拿到手，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是太小看他了，還是一切本就是與他有關？

面對卓晴的質問，明眼人都看出了的警覺和問的意思，白逸卻是眼睛閃閃發亮，一副邀功的樣子，志得意滿的笑道：「我當然有我的辦法咯，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我就說我能保護你，你還不信！」

卓晴手裡握著一般人難以到的東西，這些提醒不要小看眼前的男孩，他沒有他表現出來的簡單！但是迎視那雙明亮純凈的眸，單純邀功的臉，卓晴又覺得自己有些不識好歹張過度，或許他是真心想幫，而能弄到這些資料，只能說明燎越的已經有人潛伏到了朝廷中。

想到這裡，卓晴似乎更加信任邊的男孩，他不惜暴自己國家的探子，也要把詢問記錄給看，可見，他應該是真心待的吧。

想想剛才白逸的話，卓晴再次蹙眉：「你的意思是夙凌故意陷害夕？不可能！」夙凌不像這樣的人！

白逸撇撇，回道：「我沒說一定是夙將軍，但是也不能不說，他的嫌疑最大嘛！」

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卓晴不能反駁他的話，夙凌確實有嫌疑。

卓晴不再反駁，白逸乾脆盤而坐，自顧自的分析道：「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證明那些賊是在信口雌黃，誣陷忠良！只要證明樓相是被人冤枉的，就能先把他從牢里救出來。至於幕後黑手是誰，還是樓相自己查更加妥當一些，他那麼睿智多才，思慮謀略必定比我們妙。」

卓晴疲憊的搖搖頭：「談何容易！」白逸所言，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現在樓夕獄的罪名是謀反，歷朝歷代，這可是重罪！有心陷害他的人，豈會這麼容易留下空子給他們鑽。

對著卓晴輕輕招手，示意附耳過來，白逸狡黠的一笑：「其實也不難。」

不難？卓晴疑的看著眼前古靈怪的男孩，心下疑，已經不由自主的彎下腰去。

左右看看，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白逸才在卓晴耳邊小聲的說道：「我們只要偽造些證據，證明那些賊是了夙將軍的指使陷害樓相，不就能證明樓相是被冤枉的啦！等樓相出來了，再去細查，自然可以找出誰是幕後黑手，那時如果不是夙將軍所為，還是可以還他清白的！」

「不行！」卓晴低一聲，瞪著白逸，低罵道：「這是在陷害別人！」

白逸了鼻子，不服氣的低喃道：「樓相何嘗不是遭人陷害的，他們可以偽造證據，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啊？再說，這些都只是權宜之計，先把人救出來才是正事。」

卓晴快被氣死了，這樣做，與那些陷害夕的人有什麼區別？再說，他當真以為夙凌是吃素的啊，想陷害他就陷害他！氣惱的拍了拍白逸的腦袋，卓晴哼道：「你果然還是孩子，做這種事豈是兒戲？」

被打的腦袋，白逸一邊著一邊堅持道：「我沒當它是兒戲，正所謂聲東擊西，梁換柱，我們只是混淆視聽而已，對夙將軍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又能讓那些陷害樓相的所謂證據出現，這樣不是很好嗎？」

面對眼前固執的孩子，卓晴真不知道說什麼，頭又開始疼了起來，現在的心煩意，輕著太，卓晴對著白逸擺擺手，有些不耐的低語道：「算了，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

「哦。」看痛苦的樣子，白逸沒再堅持，從地上爬起來，拍拍擺，一邊往門外走去，一邊還不忘代道：「你記得要吃東西哦。」

閉著眼，卓晴敷衍的回道：「嗯。」

終於，白逸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卓晴才緩緩睜開眼，看著手中的問詢筆錄，本就不太好的臉越發憔悴。

白逸腳步輕盈，走在相府最空曠的中庭時，一抹黑壯的影出現在他後，一路跟隨，卻是一副言又止的樣子。白逸心似乎不錯，薄輕揚，笑道：「什麼事？」

大漢遲疑了一會，但是還是微躬著，問出了自己的疑：「主子，恕臣斗膽，您為何要幫樓夕，甚至不惜讓自己和燎越捲這種是非之中呢？」把那份東西給青靈，無疑就是在暴燎越藏在穹岳的實力，以前主子所作所為，他還略能理解，這次實在是讓他費解，而且還關乎整個燎越，他才敢斗膽一問！

白逸似乎早就猜到他有此一問，並不驚訝，反而回過，看向後張的壯漢，笑道：「你覺得樓夕和夙凌誰會是燎越最大的敵人？」

大漢一怔，不過還是認真思考了一番之後，如實回道：「樓夕足智多謀，夙凌英勇善戰，但是就對燎越的威脅而已，夙凌更勝！」夙家軍橫掃六國，無人能敵，這也是穹岳統領六國的原因。

白逸滿意的點點頭，走近大漢，月下清瘦的影幾乎被壯實的軀完全遮擋，白逸緩緩抬頭，眼中閃現的世故與冷冽，角詭異的弧度竟讓側的大漢都不心了一下：「如果夙凌有可能與燎越通敵，結果會怎麼樣？往後若是兩國再起戰事，燕弘添又還敢不敢派夙家軍征戰燎越？他不會害怕夙凌倒戈嗎？今天陷害他，證據雖然並不充足，但是已足夠在燕弘添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君王哪個不多疑！即便最後燕弘添為了平衡朝堂關係，穩定穹岳政局，誰都沒有被治罪。但是經過這次之後，相府與將軍府必定反目仇，以他們為首的文武員又豈能相安無事？這樣的穹岳，還如何與我燎越相提並論！」

依舊清亮的嗓音在完全寂靜的夜裡，低低的在耳際響起，大漢立刻抱拳回道：「臣愚鈍！還是主子思之深遠。但是樓夫人會願意配合陷害夙凌嗎？依臣看，可不像癡傻之人！」

確實不是癡傻之人，卻絕度是個癡之人！輕拍著大漢的肩膀，白逸不急不慢的輕聲笑道：「若是平時絕對不會上當，但是現在就不一定了，樓夕已然獄，早就心急如焚。我聽說樓相一向不好，素有舊疾，若是此時，再不小心犯病，幾乎死在牢獄之中，你說，夫心切的樓夫人還能不能那麼理智？」

「臣立刻去辦。」肩膀一下重過一下的力量讓大漢立刻意會，趕俯行禮之後，朝著門外疾行而去。

白逸滿意的點點頭，腳步依舊輕盈，只是月下，本該燦爛的眼眸中，流轉著深沉的異彩。

攬月樓

秋風初起，幾縷金從白雲中的映出，為白雲鍍上了一層金邊。微風吹過湖面，泛起一陣漣漪。荷花已謝，留下不蓮蓬，在墨的荷葉中搖曳。

一抹素麗影坐在荷塘邊的石凳上，手裡拿著一本小冊子，專註的看著，後是墨白高大的影。

久久，卓晴抬起頭來，問道：「青末有沒有來找過我。」

「沒有。」

按理說，不管有沒有發現，雲今天早上都應該會來找才對，但是現在都快中午了，卻沒有看見的影子。是案件有了進展，還是出了什麼事？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卓晴繼續問道：「景颯回來了嗎？」

墨白冷漠的臉也現在有些急躁，沉聲回道：「也沒有。」景颯今日一早就到刑部大牢去打探主子的況，已經兩個時辰了，還不見回，若是實在打探不到，唯有他今晚夜探刑部大牢了！

卓晴握著小冊子的手一怔，是太急了嗎？總覺得心神不寧的覺。再次低頭看向墨白整理了一個晚上的東西，不得不說，樓家與整個穹岳王朝的關係錯綜複雜，是看一遍，都有些頭暈。真難為夕，還要權衡利弊，從中周旋。

「漂亮姐姐。」

清亮的男聲又從院門傳來，卓晴瞇眼看去，一道清瘦的影手裡捧著托盤，一臉的朝著走來。

是白逸。

將手中的小冊子緩緩收袖間，卓晴對著後的墨白低聲說道：「你先下去吧。」

「是。」墨白點頭離開，與白逸而過時掃了一眼他托盤裡捧著的飯菜，幽蘭的眸微閃，無事獻殷勤，這小子到底想幹什麼？

在卓晴邊坐下，將手中的托盤輕推到面前，白逸笑道：「我怕你又不吃早飯，所以來和你一起吃。」

卓晴低頭看了一眼堆得滿滿的飯菜，淡淡的回道：「你自己吃吧，我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