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禎安心在督軍府住下。

    盛長裕下午出去，黃昏時候回來。

    傭敲門，說餐廳準備好了晚飯。

    寧禎換了曹媽送過來的旗袍。三月的夜有點涼，又圍了個長流蘇的披肩，去了餐廳。

    盛長裕換了家常裳，坐在餐桌前，神平和。

    寧禎察言觀，覺得盛長裕下午肯定打人出氣了，這會兒脾氣很穩定，微笑了聲“督軍”。

    盛長裕抬抬手，示意坐。

    “……你的傭人給你送東西，有沒有提老宅把三姨太接回來的事？”盛長裕問。

    寧禎：“提了。”

    “我不答應，我姆媽又要去阿爸墳前鬧自殺，到時候軍中老將一個個來勸我。這招好用，我暫時還沒有想到破這招的辦法。

    隻能先告訴你一聲，你心裏有個數。你的委屈我記下，來日方長，會補償給你。”盛長裕說。

    他說得一本正經。

    寧禎立馬表態：“曹媽也說，姆媽這是想給我點瞧瞧。其實我覺得沒那麽複雜。

    三姨太是姆媽養在邊的一個小寵，心靈上的拐杖。有沒有份量，姆媽說了不算，督軍您說了才算。

    反正我知道，在您這裏，三姨太回來與不回來，都毫無意義。我不委屈，讓姆媽找個撒火的口子，別氣壞了，一把年紀的人了。”

    盛長裕：“你能這麽想，好。”

    至，不用他左右為難。

    氣氛頓時緩和。

    寧禎很想問，今天程柏升怎麽不到督軍府當差？

    然而又不敢問，怕多說多錯。

    “圍堵你的人，我都教訓了，也派人通知他們家長。”盛長裕又道。

    寧禎：“多謝督軍替我撐腰。”

    “你是我的夫人，你麵就是我麵。”盛長裕說。

    副端了飯菜上桌。

    有寧禎最的紅燒牛。

    副放在盛長裕的左手邊，盛長裕親自手，端過來放在寧禎旁邊。

    “喝酒嗎？”盛長裕問。

    寧禎：“好。”

    他喝四十多度的桂花釀，寧禎喝十幾度的青梅酒。

    兩個人杯。

    “督軍，我先在督軍府小住幾日，看看老宅後續如何。”寧禎說了的訴求。

    盛長裕：“我告訴崗哨，你可以自由進出。往後你來，也不需要等通稟，直接進來就行。”

    寧禎寵若驚：“多謝督軍。”

    盛長裕的拇指，輕輕了酒杯的邊沿。

    他似乎有什麽話要說，又不好啟齒。

    寧禎懷疑他想要說圖紙。

    想給臺階的，卻又擔心自己猜測不對，弄巧拙，又惹得他發脾氣。

    “……想要機會，就得冒險。”心裏這樣勸自己。

    兩人了第三次杯，寧禎主給他倒酒，順便問：“督軍，宅修繕的圖紙，最近找人改了嗎？”

    “還沒有。”

    “您打算請什麽人？我經驗不足，如果您找大師的話，我想跟著學習學習。下次有機會，我再替您出力。到時候一定辦得您滿意。”寧禎說。

    非常自然接了他上次的批評。當著他的麵，承認自己“功課不及格”，對他今日的維護投桃報李。

    “我又看了看，圖紙不錯。”盛長裕說，“督軍府不是我一個人住，也不能依我一個人的看法。再說，我對宅子規劃沒什麽見識，我喜歡的，未必就是好的。”

    寧禎錯愕。

    懷疑盛長裕喝多了。

    要是上次他有這個覺悟，也不至於生那麽大的氣。

    寧禎不知這段日子他經曆什麽，怎麽突然變得如此寬容。

    “這就是的魔力嗎？和江小姐約會後，看啥都順眼，還能反思了。”寧禎大喜過。

    就說嘛，江小姐真是活神仙，救苦救難。

    寧禎笑容滿麵。

    的功課保住了，謝江小姐！

    “傻樂。”盛長裕說。

    寧禎：“沒有……”

    “還沒有？都裂到這裏了。”他突然手，了麵頰。

    指腹皮有點糙，又溫熱，在寧禎麵頰留下極深的。

    寧禎下意識躲開，還是笑著：“我隻是開心的，督軍還能用我的圖紙。”

    “我說過了，督軍府不是我一個人住。”他道。

    看了眼寧禎，眸濃鬱，“你將來也要住。”

    寧禎微微咬，笑容不減。

    很好，有退路了！

    和老夫人鬧翻後，可以抱住真正上峰的大。

    督軍府宅一修好，不出意外就會搬家。從多頭上峰，變了單一上峰。

    伺候兩個壞脾氣的上峰，有多艱難，寧禎算是領教過了。能減一個，求之不得。

    寧禎不怕了。

    舉起酒杯：“督軍，多謝您的賞識。不管是修繕宅，還是做督軍夫人，我都會努力上進，絕不您失。”

    盛長裕牽角笑了下：“比你阿爸會表功，孺子可教。”

    他沒有隨便杯，而是拿起酒壺，給自己倒滿了一大杯。

    再次端起酒杯，他和寧禎了下：“就這樣說妥了？”

    寧禎：？說妥什麽，哪件事說妥？

    有點不準盛長裕的意思，卻不敢怠慢，上利落應是，和他杯。

    盛長裕一飲而盡。

    他像是卸下重擔，整個人輕鬆了很多。

    他給寧禎夾了半碗牛：“嚐嚐，特意吩咐給你做的。”

    “多謝。”

    “今天驚了，驚。”盛長裕說。

    寧禎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飽餐一頓，又喝了點酒，寧禎夜裏睡得極其安穩，一夜好夢。

    翌日上午，寧禎沒什麽事，想去書局買幾本書，消磨時間。

    盛長裕同意自由進出，的汽車便可以直接開出督軍府。

    寧禎自己開車出去，路過一家白俄人的蛋糕店，想起自己曾經答應過他，要買蛋糕給他吃的。

    後來沒顧上，給他做了一個，糖還放多了。

    寧禎不願失信於人，故而在蛋糕房門口停車。

    蛋糕店有那款很好吃的葡萄幹蛋糕，寧禎又添了其他幾樣點心，準備付錢。

    “我來吧。”後有人說。

    寧禎回頭，瞧見了孟昕良。

    孟昕良一件黑風氅，裏麵是深藍襯衫馬甲，斯文又時髦。

    “孟爺，好巧。”

    “我正好路過，看到你進來，才過來打聲招呼。”孟昕良說著，掏出了錢包。

    寧禎阻攔：“孟爺，我自己來。這是送旁人的，不是我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