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誼

天氣本就悶熱。

賭坊里的客人們不敢再玩，又出不去，更是熱得齜牙咧。

兩刻鐘后，雄豪幫的幫主終於趕到，後隨著左右護法以及前去報信的夥計。

「幾位爺，何至於此啊？」

他遠遠便嚎道，三步並作兩步上來。

洪範抬眼去，見這人形高大、麵皮黝黑，許是來得急了，連錦都沒穿整齊，出口一團黑。

倒難怪有個「豪鬼」的諢號。

「鄙人甘茂，道上稱呼豪鬼，兄弟抬舉坐雄豪幫頭把椅。」

豪鬼一拱手，先亮名號。

「不知道怎麼惹上幾位爺，可是有什麼誤會？」

他打量了一圈，略過淡漠的詹元子、躁的白嘉賜，在武如意這兒停駐片刻。

正當按贊這豪鬼有眼、準備回話的時候，豪鬼的視線還是轉向了洪範。

洪範起正回話，另一邊的白嘉賜卻猛一咬牙，率先迎了過去。

「哪裡有那麼多誤會。」

他一手扶刀，哂笑道。

「小爺是為興盛堂來的，找的就是雄豪幫！」

豪鬼立刻明白了。

「這事還真有誤會。」

他賠笑道。

「幾位爺容稟，咱與興盛堂的趙大管事都是老朋友了，向來是互相照顧的……」

「放屁！」

白嘉賜冷冷道，強行打斷。

「昨日你的人帶刀勒索，見事不便堵了興盛堂大門，壞了生意；那時候小爺就在樓里用飯呢！」

「那是下面人不懂規矩！」

豪鬼立刻屈。

「咱雄豪幫是收錢，但也辦事。」

「有咱們罩著，別閑漢便不敢過來鬧事，若有酒客發渾，也可以報出『豪鬼』的名號，平了事……」

白嘉賜聞言只是不屑

「真真是笑話！」

他豎起拇指，點了點口雲紋。

「怎麼，你豪鬼的名頭難道比小爺我這帛服還好使？你平的事，我平不了？」

豪鬼聽了這話，自是不敢接。

洪範聞言一笑。

他已瞭然白嘉賜的心思，便站在一旁，完全讓他發揮。

「我此來不要聽伱那些車軲轆廢話。」

白嘉賜額上已滿是汗水，卻昂起下往前一步。

「從前不管，只說去年今年，興盛堂被你們收了一百二十兩銀子，你須給我掏出來！」

豪鬼越發犯難。

「俠先消消火，這事著實有誤會……」

他自不敢與四位赤綬緹騎頂牛。

「好幾位爺知曉，甘某曾在伏波幫里呆了五年，方才自開一道立了這雄豪幫。」

「我與碧海堂、金鱗堂兩位堂主都是過命的，還得過敖幫主稱讚。」

「年後幫主上了天驕榜的時候，甘某也是得了請柬，去喝過酒席的……」

見豪鬼扯來扯去，白嘉賜終於不耐。

「問你一二三，你說四五六。」

他握住刀柄，再往前了半步。

「一百二十兩銀子，有沒有？」

「你現在兩條路，要麼還錢，要麼去把你裡的幫主幫主請來……」

「否則以後小爺就要天天來你這賭坊前乘涼了！」

就在兩人對峙的當口，賭坊與當鋪里的客人卻是如蒙大赦，趕從前門散了。

抓住了時機的還有紅旗。

它不聲地瞥了洪範一眼，著頭從前門進屋，另開一戰場。

聽著賭坊賬房、夥計的驚，與桌椅翻倒聲，豪鬼終於屈服——他懂得許多江湖手段，但這些招式卻不得緹騎。

五張二十兩銀票、四個五兩銀錠，很快到白嘉賜手裡。

事既了，洪範便一個呼哨喚坐騎出來。

紅旗臨出門時還翹起尾，在正門留了泡馬糞。

走之前，白嘉賜又專程尋上豪鬼。

「小爺白嘉賜，掌武院緹騎；你若不服，隨時來尋我！」

他一字一句說完，從頭到尾不提洪範，以及與興盛堂的關係。

「以後再敢找興盛堂的事，就沒這麼容易了。」

豪鬼聞言也發作不得，只得沮喪拱手。

四人旋即出了琵琶巷，往酒肆還了長凳，額外留了幾個大錢。

直到出了雄豪幫地界，白嘉賜方才長出口氣，將一百二十兩銀錢塞給洪範。

洪範毫不推辭地了，拱手相謝。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白嘉賜此時卻期艾起來。

「這，這都是應該的，哪能一直蹭你吃喝？」

他撓了撓頭皮。

「再說也沒出什麼力，橫豎都是些你自己也做得的事……」

「不同的。」

洪範著他，認真回道。

「哪怕都是一樣的銀子，但這份有誼在，分量便不同！」

白嘉賜聞言不知該怎麼回復，又見邊上詹元子的打趣目，只得轉開頭去。

不過他的腳步明顯輕快起來。

眾人又牽馬走出半條街。

這時，白嘉賜突然看向洪範。

「洪範，以後喚我名字就，什麼白兄、嘉賜兄的，聽得老不自在。」

洪範笑著頷首。

武如意負手走在一旁，靜靜看著越發融洽的隊友們。

同為一隊之長，史元緯、呂雲師等人待向來和悅。

但武如意也知道，他們骨子裡並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與他們並駕齊驅。

直到得了洪範輔佐，小隊便事事上了正軌，日子開始過得有滋有味起來。

【果然如話本所說，人才最難得。】

【洪範喚我如意，只是占口頭便宜，我到底還是他隊長……】

武如意想通關竅，卻像是打了個勝仗，也心滿意足起來。

······

兩日後，六月十八。

洪範關了演武場的門。

蟬識趣地停了鳴。

朝日府中聰明的鳥兒開始逃難。

石桌上，兩張新紙被一個木盒著。

頂上寫著《瞬步V1.0》，下面跟著「第1次試驗：」。

容還未填充。

洪範活關節，往悉的起步位置站定。

沙流飛起，替他披甲佩刀。

與預研時相比，甲胄造型大相似，只是在膝蓋與手腕位置有了額外的強化。

雙持沙刃，洪範凝聚目，向豎在十五米外、直徑寸許的鐵棒。

沙甲蠕，氣竇聚合。

力陣列相對最初，有基於經驗的優化。

刀筋回正，雷聲乍起。

橫越五丈只在一瞬。

腕鎧固化，揮刀平斬。

錯的剎那，沙刃猛然炸開。

被撕下的半截鐵棒迴旋升半空，最後倒地面。

嗡鳴聲此時方散。

距離院牆兩步外，洪範抵著重重襲來的暈眩，在夯土地面上穩穩站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