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瞬步

六月十三，上午。

烈日炎炎，暑風切如火。

西京城正沐於夏季毫無保留的盛。

對於東城第六橫街的街坊來說，這更是個怪異的日子。

明明晴空朗朗，萬里無雲。

一早上卻響了三十六個悶雷。

朝日府。

演武場兩側的木門被關得死。

石桌上，鐵尺著疊白紙。

紙上當頭寫著行字——《關於複合力高速啟的可行研究》——後面則跟著一幅幅人力簡圖，以及麻麻的試驗筆記。

沙沙聲中，碳筆寫下「第142次試驗：」。

冒號后是一片空白，有待補充。

洪範放下筆，默默回到院子另一頭，先吐出口帶著的唾沫，復又澄清心念。

沙世界星。

細沙自腳下攀附上來，形極輕薄的甲胄，唯有背部稍厚。

呼，吸……

洪範深深吸氣，後背沙甲亦無聲膨脹，自大量稀鬆空中裹空氣。

半秒后，無數氣竇分為十餘聚合，各自被至極限。

炎流勁升騰。

溫度升高，使沙甲劇增，扭曲了周圍的空氣。

洪範彎腰屈膝至啟位置。

呼吸鎖定，念頭流轉。

渾上下每一關節的狀態都被微調確定。

下一剎，他的部猛然張，榨出所有力量。

夯土崩開。

洪範閃電般邁出三步，速度已然超過六十公里每小時，超越前世任何超跑。

但這只是開始。

當的力量窮盡，另兩力加進來。

命星全力運轉，前推沙甲。

背甲的砂礫崩開，吹出狂風。

悶雷般的暴鳴聲，今早第三十七次響徹朝日府。

雖然對這個過程早已悉，洪範還是忍不住咬牙瞇眼。

風有了形狀。

大氣變得粘稠。

被拽向後方。

眼中，一切畫面拉扯扭曲，視野狹窄發黑。

好似有無形的巨手縱世界，將原本遠在另一頭的院牆猛然拉近……

大約只兩個彈指的時間后，洪範失去了推背，到速度抵達極限。

然而這才是最關鍵的時刻。

【穩住……】

洪範在心頭默念，以沙世界反向減速。

腳跟地，濺起飛沙。

踉蹌五步，洪範在院牆前將將止住前沖之勢，雙掌撐地往前跪倒。

蒼白的面孔迅速湧上抹淺淺，好似落在後頭的靈魂追了上來。

心跳狂。

膝關節有細微的刺痛。

但一切都抵不過洪範心頭湧起的巨大喜悅。

【剛剛的加速度峰值超過十二個g，我的巔峰速度絕對不止兩百公里每小時！】

【從靜止啟，抵達五丈外，不到半秒鐘；這是先天巔峰級別的發力……】

他默默想到，忍不住低聲絮叨。

「我的瞬步練一半了！」

洪範歡喜起，人還未站定，就被海嘯般襲來的暈眩再次擊倒。

他蜷著子，不住乾嘔。

數十秒后，這種類似暈船的負面狀態方才退去。

這是前庭到長時間、多次數的刺激，引發的不適應癥。

自搞定了旋分離后，除日常修鍊外，洪範將大部分時間投到了「瞬步」的研發中。

十餘日來的上百次試驗，他與地面以不同姿勢高速撞了大幾十次，若非鋪設了相化的細沙地面，早就骨斷筋折。

即便如此，洪範依舊屢敗屢戰、孜孜不倦。

沙流刀有攻擊距離上的巨大限制，荒沙戰甲與沙蜉蝣更擅於以強凌弱……

自命星位以來，他研發了過十種殺法，卻沒有一門能言「必殺」。

因為它們不夠快。

職業棒球的投球速度在四十米每秒以上，頂尖球星也往往失手。

普通弩矢的箭速在七十米每秒，貫通境需要專心致志才能斬開。

而貫通武者出的秒速百五十米的勁箭，對先天中段亦有威脅……

這說的還是二三十米開外。

大華絕大部分武者攻大於守，快人半步便是絕對優勢。

瞬步若，洪範便能在半秒闔快一支箭。

試想五丈之外，持刀一步暴起，眨眼已是照面。

此時出刀一斬，是何等速度？何等力量？

不要說渾然巔峰，哪怕是天人，也大可斬得。

回到桌旁，洪範提筆將第一百四十二次試驗的空白補全。

然後他又取出一張新紙，寫下《瞬步V0.1》的標題。

「暴起」的過程已然清，接下來則是更複雜艱難的「一斬」。

這一斬，難在姿態控制。

首先，人並非為高速運設計，氣外形極差，氣中心在重心之前，導致靜不穩定。

出招時稍稍一點姿態偏轉與力失衡，就將導致凌空翻滾。

其次，渾然境武者的平衡覺跟不上先天巔峰的運需求。

人有五識，眼耳鼻舌；知五塵，聲香味。

五識之外的平衡覺，卻很到重視。

蓋因從武者的修行驗上來說，覺知位、調整重心是自然而然、不用學習的。

洪範遇到的最大挑戰，便落在這兒。

平衡覺依賴於前庭。

半規管知測定旋轉加速運。

橢圓囊與球囊包括重力在的直線加速運。

三者綜合，使人能準測定頭部的空間位置及運方向。

但從底層機制上說，上述測定都基於淋的流，或者細胞纖的傾倒——換句話說，只限於力與力的方向。

中樞神經系統接前庭發出的訊號后，需要做出數學上的積分運算，求出頭部的運行速度及位置變化。

洪範現在的問題通俗點說，就是加速來得太猛，把前庭系統與中樞神經系統整麻了，以至於一個瞬步出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

這種問題在飛行設計上很常見。

前世的做法無非是建立模型、超算模擬、多吹吹風，最後用飛控替飛行員配平。

洪範沒有這個條件。

他有的，是經過武道錘鍊，遠超前世所有人的，以及百折不撓的恆心。

不斷的嘗試，不斷總結經驗，不斷簡化過程。

如此，他從每一次的失控中，獲得了越來越多的控制。

PS：今天白天準備開工，突然發現涉及基礎設定的部分有些不夠細化，不得不停下來先搞明白。

下午一個人琢磨半天不得其所，晚上又和運營討論了三個小時才初步定下。

完全是意外事件，所以耽誤了碼字。

另，這一章寫著覺就像是上本書替使徒們想能力應用的時候。

正是這種虛頭腦但煞有介事的味，痛並快樂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