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莫慌

洪範被重創，使隊伍中的朱騎怒不可遏。

洪博擲出圓盾，打翻攔路蛇人，而後雙持重斧，上步重劈巨蛇。

這一擊出得巧妙，斧刃略帶傾斜，沿甲片隙砍，近尺。

但以巨蛇的型，依然只是輕傷。

劇痛轉移了它的注意力。

巨蛇舍了洪範，輾轉蛇軀纏上洪博，將之拔起離地。

蛇吻高張，腥臭撲鼻。

洪博自覺死期已至，摘了鐵盔一口咬在蛇，可惜未能破鱗甲，反而崩斷了幾顆牙齒。

好在他不是一人戰。

城頭四面，後備隊中的四位渾然境各自擲出索槍，貫蛇頸。

巨蛇這回是了重創。

它瘋狂掙扎，將幾條長索綳得筆直。

修為最低的丁雨石被拽得腳步踉蹌。

崔二抵住牆，但繩上巨力竟使他生生抓碎了城磚。

戰團中心，被蛇軀的洪博更是滿臉通紅，前札甲變形作響，鼻端滴下來。

眼看巨蛇就要困，卻有一道沙浪暴起，化作第五道鎖鏈，拽住其下頜。

洪範再戰局。

更多砂礫自城下被起，遮得城頭昏黃。

幾番鏖戰，他的沙世界真元本所剩不多。

但就在剛才，來自蕭氏兄弟的龍魂果已被使用。

傷勢高速恢復，真元循環暴走。

白災橫斬，一頭三祭蛇人頭顱飛起，涌如泉。

洪範飛步躍起，將空氣中離散的細沙聚在腳下，作為階梯。

踏足蛇首，他抬起右臂。

被拖在後的沙暴驀然回歸，以小臂為核心，塑形了狹長鑽頭。

「助我！」

洪範一聲高喝，四位渾然境便同時拉長索。

巨蛇作一窒。

蜂鳴聲乍起。

沙鑽貫下，頂鱗。

半空中金火花四面飛旋，紛揚如雨。

僵持只持續了半個呼吸。

洪範到右臂陡然一沉，沙鑽已擊穿了鱗片與顱骨，攪碎了大腦。

他空翻落地。

徒留巨蛇搖擺痙攣，搗碎大片牆磚，最後順著缺口下城去。

同一時間，虎嘯聲在數百米外沖霄而起，須臾間傳遍半個金海。

這是炎流功先天絕技「炎吼」全力發的聲音。

洪範投出目，見到遠土地泛起橙紅。

因劇烈升溫而扭曲難辨的大氣中，兩道型差距極大的影高速騰挪，來回撞。

雙方最後的底牌，赤鱗與洪堅終於下場。

這是數萬平米的戰場上，最為關鍵的一戰。

但洪範沒有閑暇關注。

巨蛇雖死，更多銳蛇人卻還在源源不斷地往上衝擊。

瞥了眼白災略有犬牙狀的刀刃，他再次頂到陣前……

如是，半個時辰在戰中過去。

卯時正差一刻（五點四十五）。

猛火油櫃早就耗盡了燃料。

李家無當騎付出了一半傷亡，使蛇人始終站不穩牆頭。

五位天人真氣耗盡，公孫實與洪武先後重傷。

但碎牙到底被阻在城下。

沙流刀的蜂鳴喑啞。

洪範確定蛇人首不再彈，方才爬起來。

兜鍪丟在不知何，披膊也被石斧劈得稀爛。

他的炎流真氣與命星真元雙雙用盡，力也已衰竭。

這一戰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洪範一直勇在前。

哪裡的陣線只要搖，很快便會見到舞的沙流。

而見到金海星君的影，原本難以堅持的守軍便會自虛無中獲得勇氣，穩住陣腳。

但戰鬥還未完結。

眼見洪範出頹勢，一位二祭蛇人頂盾衝來，想撿個便宜。

在一個時辰前，這種貨當不得他一刀。

可現在洪範雙卻像灌了鉛，被撞得不住後退。

正當他狼狽時，側面閃來一個人影，搏命般往蛇人頸側貫了一刀，旋即被蛇尾掀飛。

洪範抓住機會，反手把白災捅對手心臟。

蛇人倒。

數米外，跌倒者扶正頭盔艱難站起，卻是剛朱騎未久的洪清。

兩人目相接，都沒有說話的神氣，只默默點了點頭。

洪範上前，踩住蛇人拔刀。

略一發力，刀卻是卡骨頭，沒拔出來。

他皺眉再一使勁，便聽到一聲錚鳴，手上猛地發輕。

白災竟是斷了。

這把第四品的寶刀捱不足兩場烈戰，先於主人陣亡。

此時，天已經亮了一半。

暗紅的火從東方天際燒了上來，點燃了雲。

金海城牆以北，充斥著稀薄的霧。

三裡外的祭壇漸漸滿了。

赤鱗似有應，不再與洪堅糾纏，急退數百米后發出尖嘯。

蛇人終於水般退下。

只留下殘破坑窪、被浸了的城牆。

洪範陡然鬆懈，眼前驀地發黑，只得拄著膝蓋緩解。

同一個城段，七八丈外，蔣有德仰面躺倒在地。

自鼻端的冰冷空氣，每一都使他肺中刺痛。

但蔣有德依然竭盡全力、破風箱般地息著。

好似非如此，便無法確定自己還活著。

蛇人遠去，退至里許地外。

第二場戰劃上句號。

沒有歡呼，只有沉悶的安靜。

大部分人都直接癱了。

死寂中，城下傳來腳步聲。

一人輕輕躍起，上了海墁。

他的外甲與裡朽爛，上青紅，滿是傷痕。

正是洪堅。

他目掃視，先注視了洪範片刻，確認其沒大傷，旋即又掠過一頭七米長的蛇人首，以及靠著城樓早已氣絕的遲五。

城上殘軍也看到了洪堅。

「家君！」

洪博本能喚了一聲，出牙關黑的兩個缺口。

他撐起子，以目左右尋找著什麼。

然而城頭全是殘磚爛木、荼蘼。

人蛇首相疊，一時哪裡找得到掛心之人的？

最後，他只得茫然道。

「家君，我弟沒了……」

此話一出，他原本空的目中才有了填充。

洪範注視著洪博。

這條巨漢哪怕被巨蛇差點勒死的時候都沒有皺過眉。

但他此時著洪堅，卻是鼻頭髮酸、無聲哽咽。

洪堅默然點頭，上前按住洪博肩頭。

後者垮坐在地以手拭淚，卻是越越多，漸漸連哭聲都抑不住。

洪範偏開眼，看向北方。

濃重的霧匯聚在祭壇上方，與朝分庭抗禮，其有蛇形。

「莫慌。」

正在這時候，洪堅的聲音在城牆上彌散開來。

「天塌了，

我頂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