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請命

洪勝年紀尚輕，沒有真刀真槍在戰場上過蛇人。

不過蛇他在臺山中是見得多了。

對低修為武者而言，自樹枝、草叢中冷不丁咬來的毒牙確實危險。

但以洪勝的目力、手，一般蛇類的攻擊速度在他看來慢得就像是老過街，隨手就能掐中七寸。

「勝公子能有此心，本佩服。」

廖正豪回道，並不顯振。

「渾然境武者當然不是一般蛇人能對付的。」

「只是除非有特殊功法，終究躲不過其知。」

「此次來襲的是神子私軍，很可能有四祭、五祭蛇人貴族領軍，萬一被他們盯上，哪怕天人也未必回得來。」

他婉拒了洪勝。

若是尋常渾然境自行請命，廖正豪倒是無所謂一試。

可洪家的嫡長子若是殞在這等事上，他這個守備絕對落不了好。

「我聽說蛇人不擅奔行。」

洪範問道。

「它們能追得上戰馬？」

「此事不能一概而論。」

公孫實回道。

「與我們人族乃至四條的類相比，蛇人自然是不擅長奔行。」

「普通蛇人不僅跑不快，耐力也不好。」

他的話符合洪範對上輩子所見爬行的一貫認知。

脊柱只能左右而非垂直彎曲，奔跑作限。

熱了不會出汗、冷了不會發抖，依靠環境（曬太、鑽）調整溫度。

其優勢是能耗很低，耐耐旱。

其劣勢是各項生化學反應無法穩定運行在最適宜的溫度，很容易因溫影響活能力。

「但我剛剛說的是底層蛇人。」

公孫實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蛇人一旦經過祭，就譬如我們練了武道，有胎換骨之變化。」

「蛇人以為尊、專修，自系。」

「例如六祭蛇人，不備先天真元的種種妙用，亦無法凌空虛度。」

「但其魄之強遠超大華的橫練武者，綜合戰力能與元磁宗師相比。」

武監說完，遲追遠亦出言補充。

「高級別蛇人作戰時看起來毫無花哨，但力量、防、質、耐力皆均衡強悍。」

「我們依靠真氣真元作戰，先天高手全速奔行小半時辰也要力竭，長距離趕路尚需騎馬。」

「然而蛇人里的貴種向來是不需要假於外的。」

兩人一番話說得洪勝偃旗息鼓。

他有，剛剛主請纓也不是沽名釣譽。

只是為高級戰力，若是明知風險收益不比例還要逞能，那便是愚不可及了。

「如之何解？」

聞中觀蹙起眉頭，出言問道。

以眾人所言蛇人之特徵，他一時想不出解法。

「無非是多撒人去罷了，十個不夠就一百個。」

廖正豪瞥了眼樓外雲天，低聲回道。

「配上好馬，多總會有人回來。」

「那就非得以己之短擊敵之長嗎？」

聞中觀再問，略有不耐。

「蛇人來了，橫豎不得與我們在這城下一戰，到時候我們高踞城樓，來了多人、多高層戰力不是一眼可得？」

「何必非要去用人命去換？」

「聞師匠明鑒，本倒是無所謂的。」

廖正豪聞言不惱，只是麵皮發笑。

「大敵當前，這城裡任誰要走都有可能，唯獨我這守備將與城防司上下一個都走不得。」

「最糟無非是一戰殉國，稀里糊塗點又有什麼？」

「但請各位知道，這天下可不止腳下而已。」

他走到閣樓門口站定，橫臂平指北方。

「北面的綠洲是金海城的哨所。」

「我金海城又何嘗不是涼州乃至大華的哨所？！」

廖正豪的呼吸重起來。

「死二十人也好，死一百人也罷，早一日將敵清，就能早一日往後方發報。」

「翻天社的人說只來了神子私軍，那便是了嗎？」

「沒有報發回，上頭要如何調遣援軍，如何安排後方？！」

他喝問道。

聞中觀吃這一喝，反倒是平了心氣，只回了句「我曉得了」。

風一刻不停地拍窗，可氣氛依然沉悶。

「諸位不必太掛心。」

廖正豪吐了口濁氣，隨口寬一句。

「此事本會安排妥當。」

他來回踱了圈步子，正準備喚人下令，又聽見有人發問。

「諸位大人，蛇人確實無法凌空虛度？」

卻是洪範。

「至六祭七祭之是不行的。」

公孫實回道。

「再往上就不敢擔保了。」

「那蛇人可有什麼遠程攻擊的手段？」

洪範再問。

「很。」

公孫實搖頭道。

「製造一把好弓關鍵要有好膠，西荒大沼沒有這種出產。」

「再加上蛇人不擅鍛造，也造不出好的投矛。」

遲追遠、崔嘉言俱是頷首。

「它們倒是會做投石。」

聞中觀補充道。

「我衙門裡有以往留下的樣品，使用蛇皮與繩索製，最遠能有個兩三百米程吧，不過準頭差得不行。」

「那蛇人貴種呢？」

洪範又拋一問。

廖正豪本有些煩躁，但想到洪範那日與田六齣乎意料的對談，還是強行了火氣來答。

「神子級別的我不知道。」

「多年前在戰場上見過六祭蛇人，差不多相當於元磁境界。」

「一把鋼長矛被它投出風嘯雷鳴，橫千米還能貫城牆。」

洪範瞭然點頭。

風嘯雷鳴顯然指的是音，這意味著六祭蛇人能投出超音速級別的打擊。

至於千米外貫城牆，乍一想威力可怖，然而這是水平方向的投。

防空向來是件不容易的事。

據洪範所知，前世一把槍口初速三百米每秒的手槍朝天發，不考慮橫風導致的翻滾況，最多也就到四百米高。

至於落回地面時，子彈更是只能剩下每秒五十米左右的速度。

遇到皮厚點的糙哥，甚至未必能打出。

將超音速投矛的初速度假定在四百米每秒，考慮空氣阻力與重力做功，洪範大略心算一番，估計這投矛能及的高度在八、九百米左右。

不過高度到了七百米開外，投矛速度已只剩五十米每秒。

以洪範當前力翔翼V1.8的水平，要避開很容易。

何況他也不太相信蕭氏兄弟能引元磁境界的蛇人貴種。

「多謝諸位解答。」

洪範長而起，朝廖正豪一拱手，然後平聲請道。

「人命貴重，不可輕擲。」

「這回的偵查就讓我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