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縣附近的灘涂上的水位,最近以極快的速度開始下降。
兩岸拉縴的縴夫,拉著纖經過這裡的時候,也紛紛說起了這事。
「這水退得好快。」
「汛期過了,也是應當。」
「不過這阜縣附近的水,都降下去了這麼大一截了,上一次我們拉縴的時候,走的是上面哩。」
眾縴夫歇息的時候說著話,往上一看,這水降得都形了一個階梯了。;
在港埠的不遠,也是人來人往最多的一水灣之中,此時此刻聚集著一群人。
遠遼闊到看不到另一頭的江面上船來船往,這群人來到這裡看了一下之後,便離開了。
「明日。」
「看這樣子,應當是明日了。」
「都安排好了麼?」
「都已經安排好了,定不會有差誤。」
其中便有五鬼道的銅鈴鬼差還有哨子鬼差,兩位鬼差看著那些縴夫,這些人也都是他們這一次要鼓的目標。
以巫山神之名,挑這些人心中的怒火,將整個堇州給點燃,化為一片火海。
等到第二天清晨,水灣周圍的人變得更多了。
這些人也沒有聚在這裡,只是不斷地在這水灣附近來來往往,走過一遍又一遍。
這兩人籌謀好了一切,只等那水退去,水中的玉神像出。
到時候這過路的纖戶、商賈、百姓、農夫漁人便都可以看見,那自水中緩緩浮現的「神」將對這裡的百姓造強烈的衝擊。;
就算沒有造,那也沒有關係。
兩人安排好的托立刻便會高呼吶喊,烘托氣氛,強行造衝擊。
讓兩岸的纖戶、漁民和百姓,以及山裡的部族,都知道巫山神降世,賜福人間。
再加上,不久前在堇州四流傳的那句謠。
「玉賜福,九州攏,天下一。」
意思相當簡潔明了,仿佛生怕人聽不明白,便是說那玉像將要出世,而得巫山神賜福之人,可讓分裂的九州當重新混而為一。
以及他們拉攏的各方勢力,一同跳出來搖旗吶喊。
振臂一呼。
立刻,便是地天驚。
整個堇州便是風雨飄搖。
朝之下。
銅鈴鬼差看著那水面,有些洋洋得意:「大事,就在今天。」
哨子鬼差也跟著一起唱道::「就在今天。」;
如今一切都已經準備就位,然而眼看著水位一點點降下去,已經到了預定位置了。
所有人眼地看著那江面,走了一趟又一趟,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有人跑來問:「都中午了。」
二位鬼差穩坐釣魚臺:「再等等。」
一副莫慌,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模樣。
屬下幾位鬼徒和雲郡的巫看到二人這幅模樣,立刻定下神來。
「二位鬼差早已算定時辰,說是今日,定然不會錯了。」
「看起來,還是天時未到啊!」
託兒們扮作遊方道人,打幡的郎中,挑著擔子的貨郎,又將那條路走了幾遍。
衫被汗了一回又一回,乾裂得都禿嚕了皮,眼看著太不斷落下,又忍不住去問。
「都下午了。」
「再等。」
二位鬼差依舊老神自在地坐在草棚下,太曬不到他們,一旁還有著子幫著打扇。;
眾人沒有辦法,只能再回去,將那條路再走幾遍。
漸漸地,金的太逐漸地靠近江面,也變了赤紅。
眾人又來問:「太都快下山了。」
這下,二位鬼差似乎也有些坐不住了,眼睛睜開了時不時看向遠,但是依舊強壯鎮定。
「再等等。」
眾人終於忍不住了,他們都曬了一整天了,這倆貨始終就這一句話。
「再等等,人也沒有,咱們在這裡轉來轉去的還有用麼?」
二位鬼差一副大家安毋躁的模樣。
哨子鬼差開口說話了:「說了是今天,那便是今天,只是我二人又沒說是白天,夜裡不也是今天麼?」
銅鈴鬼差點了點頭:「沒關係,就算是夜裡出世,明天天亮等到眾人出來看到神降世,也是一樣的。」
眾人說:「那樣,哪有眾目睽睽之下來得震撼人心。」;
銅鈴鬼差:「那沒有辦法,天時又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掌控的。」
眾人無奈之下,只能再回去接著守在江邊,等著巫山神的玉像出世。
然而眾人就這樣盯著水面,熬了一整夜,昏昏睡迷迷糊糊之中,太從背後升了起來。
眾人再一看水下,什麼東西都沒有。
這下,人群徹底躁了起來,尤其是雲郡的那些巫覡。
「咱們上當了。」
「那兩個傢伙,全都是騙咱們得,他們本就不知道玉像在哪。」
「走,去找他們。」
眾人兇神惡煞地跑到了草棚前,一副要將那兩個五鬼道的道人生吞活剝的模樣。
但是跑過去一看。
那兩個五鬼道的鬼差,早就跑了。
原地里只有兩個草人,難怪夜裡他們回頭過去的時候,這兩人坐著一直一不呢!;
只是他們兩個跑了。
其他沒來得及跑的五鬼道鬼徒可遭了殃。
——
水是退了,但是巫山神的玉像卻並未曾現世。
早在一眾人就等著那石破天驚的那一刻之前,雲中君就將那玉像給拖走了。
眾人怒火朝天的尋找著的兩個五鬼道鬼差,此刻已經提前一步逃回了自己住的小院。
二人再也沒有了草棚下那時候,命人再探再報的氣定神閒,一邊跑著,一邊互相推諉著責任。
銅鈴鬼差落在了後面,看到前面跑得最快的哨子鬼差,氣不打一來。
「這,見鬼了。」
「玉像呢?」
「之前不是早就預定好了位置,提前算好了漲水和退水,多日前就來布置好了麼?」
哨子鬼差腳步毫沒有放慢,大有將銅鈴鬼差遠遠拋在後的覺。
「是啊,玉像呢?」;
銅鈴鬼差:「我問你呢,你還問我?」
哨子鬼差:「我也不知道啊,怎麼就沒有了?」
銅鈴鬼差:「你不是說埋那預定的位置了麼,我對你叮囑了多遍了,你將玉像運過來之後,按照那個位置沉下去就可以了?」
「怎麼什麼也沒有?」
哨子鬼差:「估計是水太大,被衝下游去了,那這不是我的錯,不是你說讓我照著那個位置沉下去就行了麼?」
銅鈴鬼差:「放屁,肯定是你放錯了位置。」
哨子鬼差:「怎麼可能,我明明就按照你說的位置放下去的,你當時不還在岸上看著的麼。」
銅鈴鬼差要氣瘋了,但是這個時候只能咽了下去。
「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那幫人要生吞活剝了咱們,這裡是不能留了,咱們得趕撤。」
哨子鬼差:「這撤回去不是死定了麼,回去之後道主還不得宰了我們兩個。」;
銅鈴鬼差:「留在這裡今天就得死,先跑回去再說,回去之後咱們兩個再想辦法。」
「咱們兩個手上有山魈,想要咱們的命哪裡有那麼容易,再不濟咱們帶著山魈跑路,什麼地方咱兄弟倆不能吃香的喝辣的。」
哨子鬼差:「要得。」
的確,山魈五鬼道那邊豢養的確有不。
但是訓練有素,準聽人號令的山魈卻沒有幾個,大多數山魈居住在深山老林之中,兇難馴,本不能聽從人的號令。
唯有數幾個,從小擇優培養,不斷馴養的山魈,才能夠聽得懂人的號令,達到如同臂使一般的地步,而就算如此也經常會出現山魈反噬的況。
因此,二人握著這兩隻山魈,從某種意義上就是握住了五鬼道的兩個重要的武力。
就算是出了什麼問題,回去也有資格談判和拿一下。
就算退一萬步,和他們兩人說的一樣,也至能夠帶著山魈跑路。
;
兩隻匆匆跑回去,一進小院立刻收拾起了東西。
然後迫不及待地跑出來,對著後面的林子,一個拿出了腰間的銅鈴,一個拽住了脖子上的鬼哨。
「叮鈴鈴叮鈴鈴。」
「嗶嗶,嗶嗶!」
但是搖了半天鈴,哨子也吹得腮幫子都酸了,林子之中卻不見半分靜。
二人著急了,跑進了林子之中尋找,但是卻發現山魈早已無影無蹤。
這場面,就好像那些雲郡的巫覡跑到了草棚前,發現跑得無影無蹤的兩個鬼差一樣。
鬼差兩人覺渾冰冷,又氣又急,站在林子裡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回事?」
「咱們的山魈呢?」
「跑了,這兩個傢伙也跑了。」
「這畜生,竟然也敢背叛咱們。」
銅鈴鬼差和哨子鬼差兩人氣急敗壞,認定那山魈定然是自己跑了,而對於這種事,二人格外地有經驗。;
哨子鬼差:「還回去不?」
銅鈴鬼差:「怎麼回去,沒有山魈,回去就真的是一個死了。」
而另一邊,一個鬼神走在前面,披異甲開叢林灌木。
一個鬼神走在最後面,手持電趕著兩隻山魈,一個不聽話那鞭子便落在了兩隻山魈上。
「滋滋!」
而再看那兩隻山魈,已然戴上了鬼神盔,老老實實地走在中間。
從山中走出來,遠的大江中便來了一隻小型的霸下,迎接著他們。
就這樣。
新的山魈踏上了接上崗培訓的路程。
——
丹龍號上。
江晁看著兩隻山魈被押送了過來,戴著鬼神盔進了倉庫之中,與其一同被回收的還有不黃泉之舟和無人機,整齊地進庫中充電。
江晁著那一高一矮的山魈:「是送回去,還是留在這邊?」;
舒:「先不送回去吧,說不定很快就能用得上呢?」
「而且送回去也沒有適合的地方大量養他們,接下來我們肯定會捕捉到大量的山魈,而山魈在這裡世世代代生長了很久了,更適合這裡。」
「雖然換個地方也不一定會出現水土不服的況,但是相比起這裡更好一些,以後集中在這邊進行養,集中培訓吧!」
江晁看向了巫山,點了點頭。
「那就是說,要在巫山之中建立一個山魈養場中心?」
舒:「沒錯,測繪完水文和地形之後,一邊開始抓捕山魈,一邊就要開始擇址了。」
而通過這個抓山魈的過程,江晁和舒也算是初步弄清楚了這邊的況,明白了五鬼道究竟要在這邊做些什麼。
說起來,這件事還和他們有關係。
當初死掉的那個長江之神的巫,和這邊的巫有著千萬縷的關係,而江晁和舒派來了霸下、廟祝以及引魂僧派到這邊來之後。;
這些信奉長江之神的巫大多數都被清算,連同其廟宇,都一起被拆毀。
這種況下,也讓堇州其他各郡的巫覡驚恐不已,再加上剛剛派到雲郡的廟祝剛剛上任,作更是迅猛無比,頗有些新上任三把火的意味。
讓這些人更是人人自危。
而且此地本不縣都遭了水災雨災,糧食減產,人心盪不安,北朝和蜀之地也有些心思。
五鬼道的人便抓住了機會,帶著早就落到了他們手上的巫山神玉像來到雲郡這邊,準備從這裡開始舉事。
江晁從山魈的上收回了目,然後走向甲板的另一邊。
「阜縣這邊,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