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男主人聽見“皓首天尊”的名號，緒舒緩下來，聽見“地姥”二字時，語氣也變得友好：“那你躲我里屋干啥呀？我不趕你，喊怒雷和怒濤兩位仙長來接你嘛。把法寶放回去吧。”

怒雷與怒濤是哀宗陵范圍負責糧食征收，管理土司民兵的魚人校尉，也是這些農戶的父母。

槍匠沒有立刻頭，而是慢慢把這戶人家供奉的兩臺相機放回大堂的地板上——

——他取走了藥包和漿相片，同時呼喚芬芳幻夢出靈手臂來。

從大貓咪的小臂甲胄折出農夫的影子，他經常使用靈當鏡子來觀察視野之外的目標。如今芬芳幻夢換了一套金甲，護臂鏡面折出來的影像也變得模糊——不過還是能看清一些東西的。

農夫上沒有武，也沒有相機，神態憨實，沒有任何靈能靈的樣子。哪怕芬芳幻夢一條胳膊出去了，這農夫也沒有任何反應。

江雪明松了一口氣，慢慢探出半個腦袋。

“老哥，我把東西都留在這里。”

農夫來一條長凳，倚著門框坐下了，他依然很張，但是不像一開始那樣害怕，見到江雪明的臉，他也覺得親切。

“你跑到我屋里做什麼咯？”

江雪明應道：“前一陣你抓住幾個人？”

農夫揮手應道：“那是邪魔。”

說到此，這個常年佝耕田收菜的壯漢直了腰板，志得意滿的應道。

“我和我婆娘一起，用法寶收了他們！~怒濤上仙還夸我們事辦得好。”

江雪明：“收了他們？”

“還有田家弄抓住兩個，胡桃里的老鄭哦，也抓住兩個。”農夫漫不經心應道：“都是皓首天尊講的邪魔。你這個”

由于雪明上披著僧袍，農夫老哥沒往深想，也不像上一回遭遇邪魔那樣驚險——

——杰弗里斯初來乍到，與這戶人家的小兒撞了個滿懷，沒有任何質詢流的機會。

“你是個和尚哦？”農夫問道。

江雪明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談，謊話連篇。

“對，我是個和尚，是靈佛祖座下弟子。”

“哦！哦！靈大佛！”農夫驚喜道：“這些邪魔就是跟著靈大佛來的哩！”

江雪明從側廳完全走出來，來到大堂，開始諄諄勸。

“老哥，你有辦法抓他們，能不能放他們呢？”

“放了？為啥要放哦？”農夫疑反問：“憑啥嘛？怒雷仙長都沒給我發獎餉，要放出來嗎？我也不知道怎麼放呀？靈大佛要把邪魔放出來？”

“是這樣的。”江雪明接著忽悠：“我佛主慈悲，說第六天魔王波旬也可以結佛緣得善果，這些外道邪魔也有機會修正果——我要帶他們回去。”

“啊”農夫怔了那麼一下，從沒聽過這種說法——

——往常都是怒雷仙長代皓首天尊來理這些事，因為費克伍德·艾比的靈能也有極限，持續運轉莫比烏斯要消耗他的神力量。如果鄉親們用相機拍下飛禽走，驅走了蛇鼠毒蟲，也要定期上報。

“那那那阿羅漢你等一下。”農夫把江雪明喊作[阿羅漢]，靈佛祖邊的巨人子嗣都是金剛羅漢，自然也如此稱呼，“我喊怒雷仙長來幫你。”

“哎”江雪明不好作聲，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再要往下編，恐怕會出馬腳。

至于這個怒雷仙長，應該也是哀宗陵范圍的魚人銳，如果近距離接，恐怕會出馬腳。天宮院對當地人三令五申，反復宣傳槍匠的“天魔”形象，這些魚人只要聞見芬芳幻夢上的氣味，到一一毫的靈，就會立刻警覺。

雪明總不能對著功德譜指認說明——昨天我宰了你六個星兄弟，今早順便帶著靈佛祖的佛子佛孫一塊揚了吧？

到時候大家面對面臉臉，事就尷尬起來了。

和農夫兄弟通起來太費勁，雪明決定直主題，換一種思路進攻。

“兄弟！你是怎麼制服這些邪魔的？我很好奇呀！”

瞅見阿羅漢這副興致盎然的模樣，農夫愈發得意，就把[AWayOut·生路]的，把莫比烏斯的發條件全都說出來了。

“我婆娘剛好起來嘛！起得晚了。”

“然后看到小乖乖，出門去，追到糧倉里去。”

“那個邪魔就蹲到窗戶邊上，盯著靈佛祖的轎子猛看。”

“我心里害怕啊，馬上拉住我小乖乖往屋里走。”

“邪魔就追出來啊，打死我家里貓咪。”

這麼說著，男主人突然拍手。

“啪！——”

“一下子啊！好快好快，那個火焰從他手里沖出來”

這里的居民沒有見過現代火，魚人先鋒裝備了比較原始的鐵銃，造型和快刀手里的副武大相徑庭。

“小乖乖馬上就哭啊，我婆娘腦子轉得快，尖！”

“更生！更生！喊我名字！更生啊！來鬼了！來鬼了！拿法寶來！”

槍匠一邊聽著，一邊掏出日志做記錄。

農夫見到阿羅漢如此認真，也越來越興。

“我就想，是時候當英雄咯！我要而出！”

“拿到法寶，我對邪魔念咒，念天尊教過的，無始無終，無始無終，念它三次。先按快門。”

“一下子邪魔就不了，好像是害怕。”

杰弗里斯先生第一次看見拍立得的時候，還以為是槍械，把閃燈當了槍焰，本能躲了那麼一下。

農夫接著說：“法寶造出來相紙，再對相紙按一次快門——這個邪魔就封到法寶里頭了。”

江雪明沉默不語，思考了好一會，終于搞懂了[AWayOut·生路]的能力。

快刀小隊陷了一種無法被觀測的奇特狀態，進了時空的夾里。

[AWayOut·生路]的照片本可以確定過去，預見未來。

蘇綾老師曾經用拍立得為羅氏主母拍照——

——照片把羅氏主母送回了上一個拍攝地點，同時也改寫了的年齡，改變的狀態。從羅家澡堂的兩個小工上也能找到這種時回溯的跡象。

漿照片的顯影結果，又預示著羅氏主母送上猶大餐桌的悲慘未來。

用大腸包小腸一套又一套的說法，如果對著相片本再拍一張照——這兩張照片變了互相鎖定時空狀態的莫比烏斯環，決定過去的過去，決定未來的未來，不斷的往復循環，同時影響著起因和結果。

猶大能夠通過這種奇妙的“神”狀態，暫時離開質位面，躲到誰都無法發現的時空夾之中。

江雪明認為，如果能找到照片，或許能通過照片找回這些迷路的戰士們。

“相片還在這里嗎？”

“相紙還在的！還在的！今天要祭地姥！”農夫連忙去堂屋的神龕下邊翻找：“怒雷不來了，沒有時間管這個事，我就準備留到月底去——和其他的相紙一起過去。”

臥房突然跑進來一個小姑娘，正是農夫口中的“小乖乖”，是他的寶貝兒。

“乖乖，你喊阿羅漢！”農夫回頭囑咐。

小娃應道：“阿羅漢！阿羅漢好呀！”

“嗯”槍匠抿微笑著，也不想打攪這戶人家的安穩日子，拿到照片就準備走。

等到農夫把一迭相片到雪明手里，雪明當時就看傻了眼。

按照農夫的說法，這三十六張相片就是本月要上的容。

[AWayOut·生路]所制造的時空夾里邊，還真的藏了不東西。

雪明一張張相片看過去——

有大半夜來襲擾圈的黃鼠狼，足有六頭，個個皮油發亮。

有形似北灰狼的災，眼睛在夜里發金，雪明再次確認品種，從背脊高高拱起瘤，還有狼吻的鋸齒狀尖牙來看，這確實就是災。

兩個溺水者，似乎是在白貝港區的下游.

農夫連忙解釋道：“我看到了，這兩個好像是萊北羅家胡同的，服都喜歡穿紫，夏天出來耍水，應該是被電鰻電到咯——我就拍他們，把他們封進相紙里頭，存到月底喊天尊幫忙救出來。”

雪明接著往下看。

有一群蜂，從鄰居家的蜂箱往道飛。

農夫接著解釋道：“這是老劉家里養的，前幾天他屋里蠢婆娘生火做飯，柴太了，搞起全是煙，把他蜂箱里頭的祖宗都趕出來，我連忙喊他拍相片呀！他傻傻的，嚇得不會了。我就幫了這個忙。”

這三十六張照片幾乎變了一種萬試萬靈的“封存”手段。

還有農夫家里的牲畜，有兩頭水牛封印在相片里，看頭角了傷，雪明推測應該是它們斗狠打架流了，本月沒時間去找醫收治，于是用相片留下，等到月底再理。

最后就是四張封印邪魔的照片。

第一張便是杰弗里斯先生跌下樹干的那個瞬間。

第二張照片是湯姆·克雷德看向大角鹿，同時大角鹿上的手雷殉的畫面。

第三張照片是兩人互相攙扶，對著鏡頭面驚恐之的人像，場景應該是農夫家里的后門，就在豬圈旁邊。

第四張照片是湯姆·克雷德傷痕累累，渾是躺在郊野道的畫面。

[AWayOut·生路]預言的未來，就是這副圖景，四張照片互相迭加重復循環，杰弗里斯和湯姆就這麼人間蒸發，消失不見了。

槍匠看完這些相片，對這位羽大人抱有強烈的好奇心。

這位宗教領袖把自的靈能技藝普及到每一戶人家的生活起居，涵蓋各方各面。

對于哀宗陵的老百姓，對于外地喬遷而來謀求生存的魚人種群——

——羽是他們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