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殺?
說句良心話,張行猶豫了。
原因再簡單不過,殺了一個即將升為六品黑綬的正七品總旗和他的夫人,后果很可能是他這個敗兵轉行的凈街虎不能承的……酒肆往北百余步,就是水,水對面張行讓秦二郎候著的承福門其實就是紫微宮的一扇大門,宮連北衙那種部門都有修行到宗師級別復的公公,其他高手就更不必說了。
還有靖安臺本臺,馮庸是靖安臺東鎮司的七品總旗,已經準備轉任六品黑綬了,而靖安臺如白有思那種朱綬就有二十八個,此時東都城最有十余位。
自己的人死了,還是這種級別的,肯定要查下來,查下來,就算秦寶不負他,僅憑自己這點伎倆和掩飾,能活命嗎?
還有白有思那小娘皮,雖然對自己還算惜才,但人家同時鐵面無私、執法如山不行嗎?
這麼一想的話,之前秦寶的勸說的確是對的,對的不能再對,這跟砍衛瘤子不是一回事,那是以上凌下,這是以下犯上。
而那個羅盤……怎麼說呢?真是個好寶貝,心之所,便有所指。但幾乎每次功指引后,都能給自己惹出對應量級的麻煩。
要是沒有羅盤就好了!
一瞬間,躺在祠堂上無聲月的張行心中再度涌現出了這個念頭……沒有羅盤,自己雖有疑,可一直到這對夫婦離開東都,怕都不會弄清楚事真相,也就不必如眼下這般為難了。
要不算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說了,真要說報仇,真要說冤,不該是小趙嗎?自己犯得著為一場本沒的謀賭這口氣嗎?
這麼想,是不是有點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又如何?人死了,連欺人都沒法欺。
一念至此,張行真的有些泄下氣來,事實上,他也真的就小心翼翼從祠堂下翻下來了,然后繼續小心順著側院偏房,往坊方向走去。
然而,深更半夜,雙月之下,寂靜無聲的馮家大院邊墻上,隨著一陣風吹來,一度泄氣的張行卻又忽然止步。
因為順這陣夏風,他約聽到了子啜泣之聲。
的的確確是有年輕子在哭泣,但是不是小玉真不好說,只能說有點像,而張行既不想,也不敢去驗證:
如果是怎麼辦?
如果不是又怎麼辦?
而聽了半日,張行終究漸漸不忍——自己可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如果是小玉,如果小玉還真的在念著小趙,如果小玉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自己今日一走,他們又如何呢?
當日為何一定要殺原大?
之前為何一定要剁了衛瘤子一只手?
一陣夏風再度鼓起,張行忽然轉,抱著懷中小趙的佩刀,一步一步往酒肆方向走去。
他花了一刻鐘才重新爬上了酒肆第三層,然后花了半刻鐘小心翼翼的鉆天窗,得房……此時馮氏夫婦依然睡,張行沒有著急手,而是先將門栓小心取下,這才轉過來,剝出小趙佩刀,然后運長生真氣于手臂,隔著被子狠狠一刀馮庸心口。
馮庸吃痛,睜開眼睛,來不及呼喊,第二刀便已經襲來,正中他的咽。
了兩刀,這位總旗注定難活,但他的反應卻超出張行的預料,此人睜大眼睛看到張行,明知必死,然后努力抬手,卻沒有去捂傷口,也沒有去掙扎,反而強行允許真氣挪臂膀指了指側之人,復又勉強捂住自己口鼻,繼而死死盯著張行不。
張行心下醒悟,自然知道馮庸是想讓自己放過他的夫人……他們二人雖然心腸歹毒,卻到底是個真實意的鴛鴦。
然而,心中慨,夜襲者面上卻毫不變,只是認真補刀,隔著被子連了十幾下,待一熱流涌,幾乎要將這第五條正脈直接沖破時,知馮庸已死,這才轉手一刀直接一旁馮夫人的咽。
和馮庸一樣,馮夫人沒有當場死亡,反而隨著張行拔刀直接嗆起。
張行見狀,只將被子往對方頭上一蒙,便又朝腹部起來……出乎意料,隨著馮夫人停止抖,張行明顯覺到了又一熱流,與之前殺三名修行者相比,非常非常微小,但卻切實存在的熱流。
更有意思的是,這子熱流涌,卻只在表層轉了一圈,便消散在了夜空中,就好像是在說你不是我的歸宿一般。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張行既殺此二人,便用帶的被子仔細拭了一遍手中佩刀,然后將刀子到馮庸上,便要離去。
而就當他轉來到房門前時,卻又再度止步,似乎是突兀想起了一件自己忘記掉,但應該做的事一般。
想了一想,張行從旁邊柜子里取出一條干凈面巾,往床上蘸滿了,運起長生真氣,一手攀在半墻上,一手在一旁半空墻壁上用簡字力寫了三行字: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去,深藏與名。
殺人者,中州大俠李太白是也!
寫完之后,張行推開門,借著月又看了一看墻上的字,便再不猶豫,直接運起真氣往酒肆北面而去,臨到坊墻,縱一躍,待到水,便將外下,扔水中,然后便拔足狂奔,繞行修行坊小趙家中方向,遠遠走了一圈,這才從南面往歸修業坊去了。
回到偏院中,四下寂靜無聲,只有雙月輝,宛若流,鋪陳于上。
說來也怪,明明之前為自己報仇都還覺得糾結,但現在因虛無縹緲哭聲為小趙報了仇,張行反而覺得渾痛快,萬事都值了,等到稍一沖洗,甚至覺得腦中空明一片,干脆直接在院中打坐沖脈。
而不過一時半刻,他便察覺自己肺部與右腳之間的這第五條正脈運行流暢,竟然是直接沖脈功。
此時,不過三更朝后而已。
PS:謝新盟主陵水小黑和雨的傘……這是本書第36和37萌……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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