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丁壯帶丁香去山里拜祖墳,其實是想讓薛氏看看長得極像的小孫。
山路不好走,孩子不能抱而是背。丁壯自己背,包被把丁香包得嚴嚴實實,只眼前出一條。
看到丁壯居然自己背孩子,張氏一手拎著裝刀頭的籃子一手牽丁立仁,村民像看怪一樣看著他們。
哪里有大老爺們背孫,兒媳婦跟著走的理兒。那丁壯看著高高大大,盡做些上不了臺面的事。早年是只認媳婦不認娘,現在又把孫寵上天。
他們私下這麼議論,卻不敢當著丁壯的面說。丁壯是個混不吝,怕他揍人。
到了丁家祖墳前,解下丁香,丁壯抱在懷里。
他們先來到薛氏的墳前。
張氏把籃子放下,折下一樹枝掃了墓碑,又掃了墳頭。再把一碗煮好的和三個蘋果拿出來擺上。
丁壯蹲下說道,“安安,我又來看你了。咱們有了個孫,香香,長得極像你,還……呵呵,若你見了,定會喜歡……”
聲音從未有過的溫。
張氏接過丁香,跪下磕頭,丁立仁跟著一起磕。
等他們站起,才發現他們的頭頂至盤旋著二十幾只鳥兒,還有鳥兒在往這里飛。
幾人趕下山。
九月初十,丁家二房補請孫的滿月酒。
張氏一個人忙不過來,請了丁山媳婦謝氏及兒媳婦趙氏來幫忙。
通過大人們的談話,丁香也知道了丁家的基本況。
丁家祖輩是從蜀中逃荒過來的,在這里的族人不算多。北泉村有三家,就是丁家大房、二房、三房。鄰村南泉村有四家,三十里外的五松鎮有十幾家。
丁壯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今年四十五歲。
大哥丁力,四十九歲,老實木訥,一直在家種地。媳婦夏氏,娘家就在本村,潑皮貪財不要臉。丁壯最恨,一直不許進二房門,還看到就想揍人。
他們有兩個兒子,分別是二十八歲的丁有財,二十五歲的丁有壽。
丁有財的媳婦王氏,跟夏氏一樣貪財潑辣,專說不中聽的話。
王氏一口氣生了四個兒子,名字為大富、二富、三富、四富。能生兒子是好事,但生得太多,又窮,力就大了。
丁有壽媳婦郝氏,一直被王氏著,也不得婆婆夏氏待見。因為親七年還未生出兒子,只生了一個閨,丁盼弟。
之前不這個名兒,是今年郝氏還沒生出兒子,改了丁盼弟。
丁壯三弟丁山,四十二歲,之前在外面跑商,這幾年沒跑了,在鎮上租了一間小鋪面賣干雜。日子沒有二房好過,比許多只靠種地的人家還是要強一些。
媳婦謝氏。
兒子丁勤二十三歲,從小不好,家里大半錢財都給他治病買藥。媳婦趙氏,也只生了一個閨,丁珍。
三房一家也不高興夏氏,因為總想把自家孫子過繼到三房。
;二房和三房的關系很好,兩家常來往。丁釗夫婦去京城看病,丁山讓兒媳婦經常來二房做事,幫著照顧兩個孩子。
除了過年同大房男丁去山上祭祖,二房基本上不跟大房來往。這次丁壯特別高興,才請了丁力和他的兩個兒子。
丁壯還有個親妹子丁淑娘,嫁在臨水縣城。
丁淑娘四十三歲,跟二哥和三弟的關系很好,也討厭大嫂夏氏。來北泉村作客,只去二房和三房。
當初丁淑娘出嫁的時候,夏氏不愿意婆婆多給置嫁妝,挑唆婆婆薛氏的私房。薛氏非常喜歡這個小姑子,明面沒給,卻塞了五兩銀子。
丁淑娘婆家雖然在縣城,卻非常窮。分家后,男人和拿著這五兩銀子當本錢,租房開了個包子鋪,沒想到生意越做越好,后來不僅買了房子,還買了鋪子。
薛氏死后,丁淑娘看二哥帶不了娃娃,就把丁安抱回自家養。的兒子郭良只比丁安大一歲,兩個孩子同吃同睡,直至丁安娶媳婦另過。
不過,丁壯特別不喜歡那個二兒子,一個原因是他覺得薛氏是生這個兒子死的,一個原因是丁安不爭氣。
也不喜歡二兒媳婦唐氏,好像他們是先孕后婚。
唐氏小時候發過一次高熱,病好后就不太聰明了。也不是完全的傻,就是缺心眼那種。
丁壯一般不提他們,一提就罵人,說他們一個尖,一個二,可憐了他的三孫子……
丁安的兒子丁利來,兩歲。
之前丁壯起的名字是丁立來。
“立”字也不是這一輩的字輩,而是因為丁立春出生在“立春”之日,起了這個名兒,后來的男孩名字也就都用了“立”字。
可丁安在給孩子上戶籍時,把“立”改了“利”,希大利滾滾而來。
子嗣起名是大事,這又讓丁壯氣了好幾天。
丁香聽說這個“典故”,咧著小樂了半天。
還請了張氏的娘家人。張氏的娘家在山里,腳程要走三個多半時辰,花了十文錢請人去送信。他們提前一天來,次日吃完席就走。
這天早上丁香喝了,兩個哥哥逗弄一陣又睡著了。
醒來后覺自己從一個懷抱落另一個懷抱,聽著大人們的夸獎,以及丁壯得意的哈哈聲。
一圈抱下來,不知道誰是誰。
一個小媳婦的孩子不滿一歲,還有。張氏請喂丁香。
那個小圓圈一湊過來,丁香就嫌棄地把頭轉去一邊,怎麼哄都不吃。
張氏只得接過孩子笑道,“一生下來就是吃米湯和羊,人倒是吃不慣了。”
張氏把抱進臥房,隔斷了外面的嘈雜聲。
今天的客人足有近一百人,院子里擺了十一桌,上房堂屋擺了一桌招待貴客。聽丁釗和張氏私下說,生兩個兒子加起來也沒今天請的客人多。
客人再多也與丁香無關,只顧悶頭睡大覺。
下晌客人們陸續走了。丁安一家明天走,住在西廂。
客人剛走不久,就從上房傳來丁壯的罵人聲及丁安的頂撞聲,接著是砸板凳砸茶碗和丁立仁、丁利來的大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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