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5章 大侄子，一路順風

  當年楊略從南周冒險歸來探李玄，誰知曉鏡臺的人就在附近蹲守，當即發現了他。

  弄死了那幾人之後，楊略讓李玄北上長安。

  李玄一走，沒了後顧之憂的楊略準備下狠手弄死那一家子，為小主人這幾年的苦難復仇。

  可一想到小主人對這家子的殘留義，楊略最後還是忍住了殺機。

  可這一家子留在小河村太危險了，一旦被鏡臺發現，李玄的份就會暴。

  楊略當即令十余侍衛帶著這一家子遠遁。

  南疆不安全，北方更不安全，在楊略看來，蜀道難，沒幾個人願意進去。如此，便把楊定一家子帶去蜀地居，也算是全了那十余年的義。

  ……

  楊略此次婉拒了皇帝的封賞，說自由自在慣了，不想約束。

  就這麽一個沒有的人，卻能自在進出宮。

  今日林飛豹來尋他，提及了此事。

  “可要把那一家子的況告知陛下？”

  楊略搖頭，眸微冷，“陛下重，在乎妻兒，在乎友人，在乎許多人。這些人都在長安，手可及。唯有那一家子遠在蜀地，若是被人知曉了，借此做文章……”

  “那是陛下的破綻！”自從得知皇帝當年的境遇後，林飛豹恨不能尋到那家子，一個個親手掐死。

  “對，那是陛下唯一的破綻。”楊略起，這裡是他的值房，但沒事兒做，“老夫進宮試探一番。”

  “也好！”

  楊略到了宮門外，外面幾個臣子在等候皇帝召見。

  “楊公。”侍衛拱手。“是請見陛下呢？”

  “是，陛下可有空？”楊略問道。

  “陛下說過，楊公若是來了，直接進去就是。”

  “還是通稟吧！”

  “是！”

  晚些，有侍來了，恭謹的道：“楊公請跟咱來。”

  幾個員豔羨的看著楊略進宮。

  “別羨慕。”一個老員說道：“當年便是這位帶著陛下遠遁南疆，這功勞封個國公也不為過吧？”

  眾人點頭，“不為過。”

  “可人什麽都不要，說閑散慣了。看看，什麽做自己人？這便是自己人。陛下在一日，他有沒有位爵位要嗎？”

  眾人搖頭。

  “就算是……說句有些犯忌諱的，就算是後續帝王，難道還能虧待了他一家子？”

  “那是！”

  “所以啊！人得知足，且得學會舍棄些什麽。許多時候，你舍棄的越多，老天爺便會補償你越多。”

  宮門外，老員正在給同僚們說著自己領悟的人生哲理，楊略已經見到了皇帝。

  皇帝和太子並肩坐在案幾後，正在看奏疏。

  “楊略來了，先坐著。”皇帝很忙，指指邊上，有侍送上席子。

  “這裡。”皇帝指著奏疏對阿梁說道：“看看，臣惶恐，他惶恐什麽？百姓死傷百余，他只是惶恐？”

  “阿耶，這是用詞錯了？”

  “文由心發，心中想什麽，自然就會在字裡行間流出些什麽。地方火災席卷了半個縣城，死傷慘重，他就是一個惶恐。這個惶恐是對朕而發。看，臣犯錯了，對陛下誠惶誠恐。”

  “不對嗎？”阿梁問道。

  “地方也做父母。員把百姓當做是自己的子來護，如今子死傷百余，住所被燒毀，你不說痛心，卻只顧著對朕表態。這等人，可鄙！”

  “哦！”阿梁恍然大悟，“員首先得做好自己的分事，其次才是其它。”

  “對，分事都做不好，還能指他們做什麽？溜須拍馬？”

  皇帝很是欣，把奏疏放下，對楊略笑道：“朕說讓你做個清閑你也不肯，那好歹有個爵位，每年也有些錢糧，還能傳給兒孫……”

  “陛下當年曾說，爵位延綿禍害最大。所謂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再大的功勞也不能讓兒孫用無窮。”

  “這話是朕當年說的。”皇帝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水，“當年朕來長安參加大朝會，看著那些權貴之多……如蝗蟲般的站滿了朝堂之外。這些人都是靠著祖輩的功勞立，於國何益？”

  “數百年大唐，每年都會多一批這等人，而舊的卻不去。百姓奉養著他們，越發吃力了。臣自問並無多大的功勞，也不想讓兒孫躺在那點功勞上混吃等死。”

  這是楊略的表態。

  “看吧！”皇帝不置可否的道。

  “當年陛下在南疆時，個子還沒現在高，且瘦削了些。先前臣聽那些侍說，陛下龍行虎步，看著氣勢儼然。”

  皇帝笑道：“什麽龍行虎步，不過是二郎惡作劇，在朕的椅子上放了帶刺的樹枝，朕一時不查，屁遭殃，以至於走路都得撇著。”

  “哈哈哈哈！”

  楊略不大笑。

  隨後又說了些家常，楊略起告退。

  “沒事就進宮和朕說說話！”

  皇帝起把他送到殿外，“自從做了這個皇帝，再見那些舊人，就多了規矩，朕不喜。可他們卻不敢越雷池一步。”

  楊略遠去，阿梁站在皇帝邊，“楊公好像有心事。”

  “他是個懂的低調的人，不會平白無故尋為父說些過去的事。”皇帝說道：“他提及元州，提及舊事，這是想問那家子嗎？”

  “阿耶，什麽那家子？”

  “當年為父在元州鄉下過了十余年，就在那家。”

  “那他們呢？”

  “楊略送走了，為父不問。”

  不問最好，問了便是煩惱。

  韓澤過來，“陛下，衛王今日去南方。”

  “哦！”

  ……

  衛王府，淑妃和黃大妹一番忙碌，總算點清了行裝。

  “二郎呢？”

  淑妃發現衛王不見了。

  “大王好像出去了。”

  “這人！”淑妃苦笑，“都要走了，人卻不見了。”

  等了一會兒不見人，淑妃令人去找。

  “我去吧！”

  黃大妹門路的去了那條小巷子。

  剛進去，就聽到了打鐵聲。

  巷子裡，哪怕是冬日，依舊有不老人穿的厚厚的，笨拙的在家門外來回踱步。他們不時和鄰居說幾句話，或是不說話，只是著這份煙火氣。

  “大妹來了？”

  有人發現了黃大妹。

  “哎喲！你這去了許久啊！”

  “是呢！”

  “李二前陣子也不見了，這不，今日倒是前後腳來了。李二還開了門，生了火，這是要重新開張呢！”

  “呃！”黃大妹也不知如何回答，就含糊以對。

  “回頭給老夫家打把菜刀！”

  “可憐的，大概是去做生意被騙了，便回來重舊業。”

  “咱們好歹也幫襯一番。”

  “好說！”

  黃大妹走到鐵匠鋪前，抬頭看看招牌。

  隨即走了進去。

  衛王赤果著上半，正在捶打刀坯。

  鐺鐺鐺！

  他把刀坯擱在火中，抬頭看了黃大妹一眼。

  黃大妹走到邊上，拉著風囊。

  火焰升騰，照亮了二人的臉。

  鐺鐺鐺！

  打鐵聲不斷。

  直至橫刀型。

  “阿娘在等你。”

  “我只是惦記著這裡還有一把刀坯沒打好。”

  “帶走就是了。”

  “是別人要的，既然收了定錢，就沒有不給的道理。”

  “嗯！”

  二人說著話，配合著。

  晚些，衛王把橫刀刀鞘中，遞給黃大妹，“給鄰居，等那人來要刀時給他！”

  “好！”

  黃大妹委托了此事，衛王把火熄滅了，把鐵匠鋪中的東西收拾整齊，走出來，一扇扇的把門板進去。

  最後一扇門板合上。

  上鎖。

  衛王單手一握，銅製的鑰匙了一團。

  隨手一扔。

  “走！”

  “等等！”

  黃大妹指著招牌，“二哥，咱們帶走吧！”

  衛王回看了看，“也好！”

  招牌卸下來，夾在腋下，夫妻倆緩緩往外走。

  “這是……要去別？”有老人問道。

  “是呢！”黃大妹笑道。

  “是去哪？”

  “南方！”

  “那可是個富庶之地。”

  “是啊！”

  “要時常回來啊！”

  “一定！”

  走出小巷子，李晗就在外面，含笑看著他們。

  “我去王府沒尋到人，就知曉你在此。”

  他看到衛王夾著招牌，不樂了，“這是準備去了南方也開個鐵匠鋪？”

  “是啊！”衛王點頭。

  “這可是一門手藝。”

  “嗯！”

  王府外，馬車一長溜。

  “怎麽才回來，還帶著這個……”淑妃看到兒子夾著個招牌，不翻個白眼，“那就上路吧！”

  一行人緩緩而行，轉過巷子就到了朱雀大街。

  “衛王這是要走了。”

  “走了好！”

  衛王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

  直至到了城門外。

  “就沒什麽留的？”

  李晗問道。

  衛王回看著長安城。

  “對於本王而言，長安城便是一座牢籠。如今出了牢籠，天下之大，本王都能去得。至於留……”

  他拍拍李晗的肩膀，李晗被拍的差點跪了。

  “未來的梁王，富貴不了。”

  “陛下呢？”

  “他……”

  衛王想了想，“那就是個不肯安分的，興許，會與我再度相遇吧！”

  “如此，一路順風，多保重！”

  李晗行禮，“到了地方來個信，回頭我若是得閑了便去看你。”

  “好！”

  衛王拱手，上馬。

  馬兒長嘶，掉了個頭。

  衛王最後看了長安城一眼。

  目轉，發現城頭上站著一人。

  衝著他拱手。

  “大侄子，一路順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