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采玲瞥了他一眼,苧為人沉著,非有要事絕不多說一句,三個兒中大約只有符登隨了也就是說,打聽自況的難度非同一般,阿梅阿亮太小答非所問,知事的卻又都是鋸葫蘆,問多了又怕驚他們的母親苧。
這是一個很迷信的社會。來這裡不過數天俞采玲就發現了。
自己病好了,苧便請了兩個巫師唱歌跳舞一番酬神;在院裡起一座新的灶間,苧又殺了一頭小羊,祭了好幾碟果子給灶君;就連前日下大雪,苧都神凝重的祭了兩罈子冬酒,也不知是求雪快停還是下更大點;昨日太好,地上積雪漸漸化去好采菌菇野菜了,苧又高興的殺了一對活活鴨。雖然至今俞采玲還不曾見過有人牲,卻也不敢輕易問東問西,最可憐莫過於現在連這個子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前方傳來阿梅的大大笑,好似一個男孩欺負了阿亮,阿梅便從草叢間拾起一塊未消融的冰塊塞進那男孩後頸給自家弟弟出氣,那男孩如蝦米般又跳又,眾孩哈哈大笑。
俞采玲也笑了,實則十分激苧一家。
十幾日前雖昏昏沉沉,但也能覺出周圍環境並不好,下是邦邦的木板薄棉絮,四周屋子冷,空氣中瀰漫著一難聞的味道。可自打苧來了之後,上裳被褥統統換了又暖和又厚實的好料子,又找了些鄉野婦人艱難地合力搬來一座大火爐燒來取暖,把整個屋子烤得暖烘烘的,打掃數遍後,苧更拿著點燃的艾草把那麼大的一間屋子一寸寸熏過,細細檢視,只怕還留有細小蟲蟻;隨後又砌灶堆柴,日日煮湯烤炙給俞采玲補養。如此,的病才一日好過一日,苧卻累瘦了一圈。
不過一場要了一條人命的病哪那麼容易養好,尤其在醫療水平低下的古代,便是今日俞采玲心那麼好,還時不時覺得氣虛,走路不能快,只能慢慢踱著。為了開心,苧還尋了一輛牛板車,兩名護衛拉著和阿梅在鄉野走走看看。;
俞采玲雖不很懂古代規矩,但也知道大戶人家總是府里的僕婦更高級些,但似苧這般嚴明心細的不凡子居然只在鄉野,這其中絕對有問題。
既來之則安之,人總要先活下去才能想怎樣活得好,繼而再由背井離鄉到孤獨寂寞冷,俞采玲秉再自私實際不過,傷細胞幾如瀕危種,現在生存且境況不明,哪有功夫傷春悲秋。
「如今府里只知那日是奴婢生事惹出的風波,阿父你再和阿母隔閡下去,二叔父想不知道中因由也不啦。」
「不久二叔父就要上白鹿山讀書了,說也要數年景才得返家,我盼二叔父能安安心心上路,不要有牽掛。我想阿父當如是。」
「堂姊不只是二叔母生的,更是二叔父的骨。二叔父不善言辭,但我知道他心中對堂姊不但喜,更是愧疚。」
看兒正氣凜然的模樣,程始牙發:這小沒良心的,他究竟是為誰不平為誰愁呀。於是程將軍開懟了:「吾既如此深明大義,當日你為何非要不依不饒,就忍下這口氣,讓你阿母回頭慢慢置就是」;
商迅速懟回去:「刀沒砍在自己上時當然可以深明大義。當日吃虧的是我,我自然不肯深明;如今阿父都替我討回這口氣了,我自然可以大義」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慷慨可以,但要慷他人之慨,不要慷自己之慨。
程始驚異於兒居然能把這樣厚無恥的話說的這麼理直氣壯,他一直以為全家只有他一人備這種技能來著不過想想自己也算後繼有人了,他也就消了氣,就坡下驢去找蕭夫人和好了。
蕭夫人也不拿喬使,十分大氣的表示也有錯,這件事就此揭過,於是夫妻倆當夜就唯一的兒坦率的換了意見。
「當時十萬火急,君姑偏鬼迷了心竅,你我哪有功夫和角力,何況連幾時能回來都不知道。」
十年前,數位本已歸順的諸侯王驟起復叛,一時間原本就不大的皇領烽煙遍地。這對本朝大多數人都不是好事,程始尚在憂心時蕭夫人卻一語篤定:富貴險中求,此事對萬程這樣剛剛投奔的將領是個莫大的機緣。
事起突然,皇帝的心腹大將和人馬都無法從前方調回,果然啟用了他們兄弟二人上前應急。程始行陣,蕭夫人照例是要跟隨的,可這時向來壯如牛的程母八百年趕上一回小風寒,葛氏不知哪裡尋來個巫士,巧言龍胎乃祥瑞,要留在邊程母方能保康泰。
以蕭夫人之智,此局不是不能破,不過召令刻不容緩,時間耗費不起。
何況大軍開拔,輜重軍械部曲召集零零總總,夫妻二人忙的腳不沾地。倉促間,蕭夫人抓住那卦象中的,另行尋了巫士卜曰雙生子留其一即可,隨後夫婦倆旋即啟程,連三個兒子都是由部曲隨後護送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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