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程隔了幾步距離，從鏡子中回看，靜聲傳達：“孟總說讓我送您和譚小姐回去。”

    “那二哥呢？”

    “林叔在。”

    司用紙巾揩了揩角，轉跟著許程走，兩人之間隔了段距離，一前一後出去。

    許程先出去，司從商餘行手中接過譚希，在對方再次提出要送們時，淡然一笑，婉拒了他的幫助。

    先送完譚希，本想讓許程將車子開走，明日再開過來，對方接了個電話，而後神漠然，衝著說：“林叔打電話來說現在就在樓下等著。”

    此話一出，司也就沒糾結拿不拿譚希車的事，腦子裏酒意漸漸上頭，有些暈脹，但腳步沒停，跟著坐電梯下去。

    黑邁赫果然停在小區門口，在深夜中宛如一隻潛伏的，低調穩重。

    黯淡的車窗後，是一張棱角分明的臉。

    許程步伐穩健，先替開了後車門，司原本走的平穩，上車時卻被絆住右腳，猛地向前栽倒，半個子全都往車座前的空隙撲去。

    本以為會蹭到地上，卻被突然過來的一雙有力的大手托住，司下意識抓男人的臂膀，實的理在掌心盈滿，所之，約能到起伏的線條廓。

    腦子清醒了大半，耳邊傳來男人低沉暗啞的嗓音，在閉幽靜的車廂，彌散著繾綣溫的味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鬆木的清冽夾雜著一酒味，撲麵而來，連同這聲音一同充斥著的每個。

    直到被人托舉到座位上坐好，手臂上那兩灼熱的還縈繞在心頭，在外麵的皮像是烙下印記。

    從那塊一直蜿蜒到四肢百骸。

    車子已經啟了，司隻覺得雙膝火辣辣的疼，垂眸一看，原是剛才蹭到車邊，刮出幾道。

    也許是酒上頭，下意識手去，卻被孟鶴行一把抓住手腕帶回來，不放心，大掌握著兩隻纖細的腕骨。

    沉聲道：“別，會染。”

    轉頭對駕駛座上的林叔吩咐：“去醫院。”

    縱使司現在反應再遲鈍，也知道不用如此大張旗鼓，接話道：“不用，小傷。”

    林叔從後視鏡打量兩人，車速明顯放緩，不知要聽誰的。

    孟鶴行的語氣倒是不容置否，眸微抬，臉冷淡：“去醫院。”

    此話一出，剩下三個人都不出聲了。

    司也不爭了，論固執，沒誰能比得上邊這位，索也就不再掙紮，了手腕，仰躺在車後座上，一雙眼側著看他，示意他放手。

    雙手重獲自由，孟鶴行還叮囑一句：“別傷口。”

    司嗯了一聲，眼皮漸漸沉重，鼻尖都是孟鶴行上的味道，避無可避，隻能闔著眼假寐。

    傷幾道痕，倒是沒什麽大礙，醫生開了些藥，還有一瓶消毒水，叮囑著每次藥前先塗消毒水，防止染。

    司又醉又困，累的不行，坐在凳子上就快睡著了，倒是孟鶴行聽得認真。

    先送了許程，回到和園時，已經十一點多。

    餘媽聽見靜，從房間裏走出來，見著司上的傷，忍不住開口問了兩聲，聽孟鶴行吩咐，又連忙去洗手間打了盆熱水過來。

    孟鶴行接過巾，在熱水中擰幹，頓了片刻，還是將其遞給了司，下微抬，衝著的傷口：“幹淨，再塗藥。”

    溫熱的上皮，表麵的灰塵都揩幹淨，司在孟鶴行的指導下，塗完了藥，將棉簽扔進垃圾桶。

    餘媽已經去休息了。

    客廳裏此時就剩下他們兩個人，孟鶴行肩寬腰窄，此刻站在茶幾前，燈從頭頂灑泄，眉眼冷峻，線條流暢，有種迫人心的力量。

    司走回去，將藥膏收起來放好。

    隔絕其他，兩人倒是也沒什麽話可說，這份說起來也尷尬，談倒是不如朋友來的自在。

    孟鶴行默不作聲，視線卻是停留在膝蓋，看著一片通紅微皺著眉，等司上了樓，才出一支煙，放在指尖夾著，等了半天，又將其塞回煙盒。

    大燈一滅，修長的影踩上樓梯踏板，往二樓走去。

    壁燈微弱的線照映著連廊，宛如舊電影中老故事的敘說地，鋪陳著無盡的說不清的意。

    這一晚，司睡的極不安穩。

    腦海中滿是當初高中時期的生活，那時剛到司家，除了明斐媛尚有幾分歡喜，其他的人好像並不歡迎的到來。

    到司家的第一天，像個提線木偶，線頭被明斐媛拽在手裏，帶著和司家的親朋好友打招呼。

    司父表淡淡，當時他已經有兒有，再加上小兒丟失這麽多年，找回來也沒有太多的期待，更何況缺失這麽久，自然不比養在邊的兒親厚。

    司煙怕自己被搶了寵，一開始就不待見，而司北泊呢，自然護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對這個半路跑出來的妹妹沒什麽好臉。

    當時初來乍到，人生地不，隻能安安靜靜跟著明斐媛，隨周旋在各親友之間，忍著別人投來的打量目。

    按道理來說，是司家的兒，但司家人對倒不如孟家人對好。

    當時站在大廳，周圍人沒一個悉的，明斐媛本想司北泊帶著轉轉，但他扔下一句沒空，視線在上打量一圈，然後追著司煙出去了。

    司現在還記得那個眼神，輕視又嫌棄，好像不是他們的親人，不是他的妹妹，而是回來和司煙爭寵的小孩，是攪他們和諧家庭關係的罪人。

    沒想過自己會不是關家的孩子，但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說對親生家庭沒有期待，是假的。

    可是，從那一刻，從司家人複雜的眼神中，就死心了。

    而正是那一天，第一次見到孟鶴行，當時他撐在樓梯扶手向下看，兩人正好目相接。

    那時，年歲不大，頭一次回到親生家庭，卻換不來真心對待，孟鶴行是除了明斐媛之外第一個對散發善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