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吃上了飽飯的道一,是真的不挑剔啊。
本來又不是真的犯事,為何不能心安理得。
對這位二十來歲的青年說的話,十分不贊同。
張口就要反駁,卻看見小潼狀似無意的瞥了劉縣令一眼,立馬改口,“那又如何,只要我一日不死,還不能吃飽飯,睡好覺了嗎,這是什麼道理。
還是你們府就這般胡抓人的?”
雖然仍舊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麼事兒,但做人不能慫。
可道一并不傻,這人出現是一場轉機。
要不是師父說過,不要得罪府,不然后果很嚴重,昨天就是再沒力氣,拼一拼,也是能打贏幾個人逃走的,而且,低頭看著變形的尸,這位大哥上還有冤屈呢。
道一的反應與配合,讓小潼松了口氣,也多了分警惕。
這麼聰明的人,要是真犯事了,怕是罪證也不好找。
想著要為尸說話的道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負數重重罪了。
“哼,任你,等明日我家大人回來,上報朝廷,將你判個死罪,看你還有什麼好得意的。”小潼似是不屑,搶在劉縣令開口前下了定論。
呼,道一吐出一口牢里的濁氣,幸好明天就有個結論了。
再晚些日子,這尸真不好保存。
劉縣令附和,“小潼大人說得對,你這個小道士,不好好在觀里清修,跑山下來犯事。”
“咦,對了,你小子來自哪座道觀,我要去討要一個說法。”劉縣令突然想起來這麼一茬兒,有師門定然有錢啊。
道一:......“我什麼罪都沒有,憑什麼尋我師門麻煩。”
“就憑本縣為朝廷辦事,怎麼你要和朝廷作對?”劉縣令當真是膽子大,什麼坑都敢挖。
小潼及時出聲,“劉縣令,這人是要留著大人明日來審的,我們今天便是審了,最后也得大人來下決斷呀。”
想到王玄之到了濮縣之后的種種行事,劉縣令覺著還真有可能,不給他面子,今天他能審了這小道士,明天那人說不定就能再推翻他的審判。
這般顛覆他權利的事,劉縣令自認聰明的不會去做。
“哼!!!”脾氣不小的劉縣令,甩袖離去。
大牢里人多眼雜,小潼也不好明言什麼。
只道:“小道士,你莫要損傷了這尸,明日大人回來,若是見不到這尸,你的罪會變得更加嚴重。”
哦,懂了!保存好尸!
嗯,目標一致。
道一對小潼從陌生人,一下子就上升到了一路人。
眼神熱,這讓小潼極其不習慣。
這種眼神一般都是在大人出行,街上那些姑娘家才有的。
所以這小道士,莫非真是個有特殊癖好的人嗎。
小潼的眼神在大牢地上的尸上來回打轉。
道一會意:我懂,我懂,要好生照顧這尸。
小潼:......這炙熱的目,真讓人難得。
劉縣令把尸和道一放一起的時候,就在心暗喜了一回,可以明正言順的保存尸。
嗯,眼里只有尸的道一,卻是不知曉,如果沒有小潼來這一遭。
很可能,會和這尸,一起爛在濮縣的大牢里。
“放心吧,小潼大人,我一定幫你保管好這尸的。”道一拍拍脯保證。
走出大牢大門小潼一頭霧水,他總覺有哪里不對勁。
在看到劉縣令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這尸和他有勞什子的關系,那小道士要幫我保存。
但是想到王玄之的吩咐,還是咬著牙離開了。
......
翌日。
微服離開驛站,前去濮縣城打探消息的王玄之歸來,輔一屋,尚未落座,便聽到小潼來報,本打算先理一下在外聽來的流言,如此只得先見小潼了。
小潼向來穩重,像今日這般著急,屬頭一回,看來那小道士的事,中間有不的貓膩啊。
只是當聽完小潼說完昨日大牢里的事,也是驚得不行,那張素來穩重的臉上,寫滿了驚愕,更是口而出,“那小道士莫非是個傻子?”
小潼震驚的朝他看過去,滿眼的不可置信:......我家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大人,來一趟濮竟是會罵人了,當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嗎。
被看得不自在的王玄之:現在再解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還來得及嗎?
為了緩解方才失態,王玄之微曬:“所以你與那小道士,約定好今日解決死尸的事。”
“是的,大人!”小潼不經意的呼出一口氣,悉的大人又回來了。
從方才小潼的話來看,那小道士要不是方下山,腦子還不怎麼好使的那種,這一種審一審,倒是可以直接放了,可又能明白小潼的話里玄機,瞧著也不是真的傻子。
若是另外一種可能的話。
想到來了幾日查到的消息,王玄之眼底波瀾橫生。
“走吧,我們去一趟天牢。”王玄之微垂雙眸,斂去里面的刀劍影,平靜的說道。
;......
“差大哥,今天又有什麼好吃的呀?”道一沖著送飯食的獄吏笑彎了眉。
日在大牢里什麼樣的犯人沒有見過,但道一這樣的委實見,因為是真的笑得很開心,并不是為了討好他們才笑。
本來要板著的臉,也是下意識的一松。
對縣令的為人他們也十分的清晰,在覺得道一是個傻子之后,更是同不已,經過一個晚上,便是牢頭都對道一和藹不,如果說牢頭一笑,牢里的其他犯退壁三舍也算的話。
當王玄之到大牢的時候,以為會看到一個悲悲慘慘戚戚的小道士,可是坐了一夜牢,面依舊清凈無邪的道人,正在埋頭苦吃,時不時還與獄吏友好流,笑容似乎能驅散大牢里的霉氣。
而旁邊的犯人,則是敢怒不敢言。
王玄之險些懷疑走錯了地方,畢竟大牢也分好幾個地方。
還要再做最后的掙扎,那邊的道一卻是已經看到了他們。
“小潼大人,你來啦!”十分歡快的呼喊聲響起。
在犯人、獄吏、牢頭齊齊轉過頭看向門口時,甚至是王玄之都回頭看了他一眼,小潼臉瞬間紅,第一次覺到他的名字,被人出了一種難為的覺。
分明之前來時,獄吏他們也都這樣的。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歸咎為那個小道士,恐怕是什麼什麼邪法,他今天一定要看好自家大人,免得被蠱了去,那就罪過大了。
大牢大門大開,逆著的王玄之,宛若仙人下凡,與大牢堪比得是一個天,一個地,他如同在閑庭漫步,輕踱著步來到關押著道一的牢房前。
一旁刻劃著:癸末。
犯人按大牢天干地支為犯人等級的劃分。
道一都快住大門口了,在癸未間。
癸末間的犯人,頂多是一些小罪,這是犯人與吏都明白的事。
可剛下山的道一不清楚。
所以在王玄之第一句,就愣住了。
“小道士,你知道你犯了殺頭之罪嗎?”王玄之一反常態,不若早些年審犯人那般,反而直接定罪了。
一旁的小潼有心想說一句:大人大可不必為小潼出氣到這份上。
獄吏:......京城來的員都這麼兇的嗎?
眾犯人努力的抱住自己,本來就在瑟瑟發抖,現在抖得更厲害了,這位員看著年紀不大,心腸已經這麼歹毒了,要是看上他們,拉出去殺了怎麼辦?
剛才還在湊熱鬧的犯人,現在已經各自蹲回角落發霉去了。
實在是這掉腦袋的熱鬧,他們湊不起。
從發現王玄之的時候,道一就覺得,若是他們的祖師父當真仙之后,又變得年輕,應該就是這人的模樣。
可是等這人開口,就讓知道,那都是表象。
但是這人,那一縷白氣告訴,這人并不壞,看他能左右劉縣令的決定,要麼職高于對方,要麼比對方聰明。
看這年輕男子的著,努力回想著師父說過朝廷的朱紫論。
有一個決定,好好抱眼前的救命稻草。
能不能出獄還得靠這位大人了,而且道一想要是再把這事兒解決,努力一下跟著這位大人混口飯吃,方才聽看守大牢的獄吏稱他為大理寺卿。
大理寺聽九宵觀的香客提過,大周朝廷掌折獄、詳刑。
也是此行的目的所在,眼下大理寺卿到了跟前,一定要抓好機會。
長安的大牢啊,那里聽聞最是繁華,多人舍不得離開呢,說不定大理寺牢房里有執念的魂魄更多呢,要是能跟著這位大人做事,可真是太好了。
有了決斷,道一就知道怎麼辦了。
“我不就是路過濮,怎麼就有罪了,前有一位胖大人抓我進來,現在這位神...大人還直接說我犯下殺頭罪,我罪在哪里?”道一一副完全懵掉了的樣子。
胖大人...眾人腦海里冒出劉縣令,畫面實在太好了,覺不能再想下去了,還有神...神仙嗎?看一眼王玄之,一眾獄吏、犯人齊齊點頭。
王玄之:“你看下他。”潔白如玉的手指了指,經過一夜,變了不樣的尸。
眾人:......這是要草菅人命吧,是吧。
道一一看,那泡過水,又在牢里和他相了一晚,趁著睡覺時,老鼠啃了不的尸,陷了沉思,難道當真有罪?
眼下尚不懂律法的道一,急了!
哎,有了!
忽然就哭起來了,震耳聾的哭聲響起。
獄吏以大人有事,他以外出看門為由溜了,可憐的犯人,無可去,被震得腦瓜子疼。
小潼也沒想到這一茬,在王玄之示意下,也出去守門了,暫時沒想起來,他要看大人的事。
眾人都痛苦的離開,只王玄之一人神自若,甚至帶上了幾許笑容。
他又靠近了牢門幾分,牢房里混合著尸的味道,瞬間沖進了鼻腔里,王玄之的笑容僵了僵,又恢復了他的云淡風輕,湊近了溫和的說道:“當然了,若是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本可保你,以及你的師門無事。”
“我一定如實告訴大人!”道一破涕為笑,猛的一點頭。
心里則是松了口氣,肯聽人說話就好,不枉費舍了這麼多淚水啊。真怕再來一個劉縣令啊,我不管,一句話就是你有罪,是真的怕了,完全沒辦法通。
……